8.該不該相信命運
該不該相信命運?
這是很多人都在思考的問題。
張師在《數(shù)學哲學》中寫道:
生活的經(jīng)驗和科學的邏輯告訴人們,并沒有什么可以預(yù)知的命運,更沒有哪位“鐵口神仙”能說出你的吉兇禍福。
如果一個人有定命,而且定命中的吉兇禍福又可以預(yù)知,那么,他就可以采取趨吉避兇的措施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既然人的定命可以改變,那表明定命并非是定而不移的,也就是無所謂定命。對不存在的東西,預(yù)知什么呢?
希望預(yù)知命運而問卜者,必然陷入一種矛盾的心態(tài):他們相信命運是注定的,但是又希望若命運不好則是可改變的。
張師的論述邏輯嚴謹,但我還是困惑。
多年前在家鄉(xiāng)的圖書館初讀張師的《面積關(guān)系幫你解題》,心里很是震撼。大學時進一步研讀張師的著作,越發(fā)感其精微。
我也曾因為崇拜張師,而去報考廣州大學的研究生。
沒考上,卻機緣巧合成為張師的助手。
后來還參與修訂了《數(shù)學哲學》《面積關(guān)系幫你解題》等多部著作。
大學時讀《人民日報》,并不抱任何目的。卻不料若干年后成為記錄張師生平事跡的一條主線,豈非天意乎?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非無神論者吧!
無神論者,相信頭頂天腳踩地,別無其他。死后塵歸塵,土歸土,別無去處。
有神論者,相信天地之外,另有其他。有天堂,有地獄,有無上的主宰。因而會選擇一種宗教信仰。
而更多的是非無神論者,不信教,但相信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即所謂“抬頭三尺有神明”。
每次重讀張師在《人民日報》上的報道,都是感慨萬千。
若僅看1957年的報紙,誰能想到當年這個被批斗的張景中,還能在后來的報紙上華麗轉(zhuǎn)身?
若僅看20世紀90年代之后的報紙,誰又能想到如今名滿天下的張景中,當年竟然是被打倒的對象?
張師可看作是中國近代知識分子的一個代表,而《人民日報》則是認識中國社會的一扇窗。
每當我遇到困難,感慨命途多舛,便不自覺地想起張師。
想想張師一生,20多年的勞動教養(yǎng),所受挫折磨難,不盡可數(shù)。此處所謂的想,更多的是自我遐想,因為張師幾乎從不和我談曾經(jīng)經(jīng)受的委屈和苦難,即使是在程民德先生主編的《中國現(xiàn)代數(shù)學家傳》中,張師18頁的自傳,對1957—1978年之間的事情也提得很少。
張師幼承庭訓(xùn),熟讀文史,涉獵廣泛,尤精《觀止》,深知“尚求茍全,以圖將來”。要知道,當時不少大學生,因接受不了從天之驕子到勞動教養(yǎng)對象的身份改變,一時想不開,自殺的人也不是個別。
張師曾考我是否能背誦東坡的《留侯論》,我是記得的。
古之所謂豪杰之士,必有過人之節(jié)。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圯上老人教張良要忍:“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子房蓋世之才,而以匹夫之力,逞于一擊之間,若因此而亡,豈不可惜!
又如《晁錯論》有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span>張師歷經(jīng)坎坷,對這些文字自然有特別的感受。
作者父親敬贈張師的書法作品
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比起張師當年,要好太多了。我覺得每一個有志青年,都應(yīng)當盡自己的能力,為社會做貢獻。而我,在張師的感染下,立志成為一個數(shù)學教育工作者或是一個數(shù)學科普作家。希望能夠如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