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生和家庭
1.我的爸爸和媽媽
1904年5月13日,在西班牙的菲格拉斯市蒙圖里奧爾大街二十號,四十一歲的公證人堂·薩爾瓦多·達利·庫西為一個新生兒進行戶籍登記。
他申報如下:
該男孩于5月11日出生,將為其取名為薩爾瓦多·費利佩·哈辛托。他是申報人與其妻費莉帕·多梅內(nèi)奇夫人的合法生子,費莉帕·多梅內(nèi)奇夫人現(xiàn)年三十歲,巴塞羅那人,居住于申報人的住所。他的爺爺是堂·加洛·達利·比尼亞斯,卡達格斯人,已故;奶奶是堂·娜特雷莎·庫西·馬科,羅薩斯人。他的外婆是堂·娜瑪利亞·費雷斯·薩杜爾尼;外公是堂·安塞爾莫·多梅尼奇·塞拉,巴塞羅那人。
證明人有:
堂·何塞·梅爾卡德,赫羅納省比斯瓦爾人,制革工,居住在本市洛斯蒙赫斯路;堂·埃米利奧·拜格,本市人,音樂家,居住在佩雷拉達大街五號,兩人均為法定成年人。
把所有的鐘都敲響吧!讓勞累的農(nóng)夫把他那無名脊背的僵硬曲線——那條曲線就像一棵被北風吹得彎向地面的橄欖樹樹干——伸直一會兒吧,讓他以一種片刻沉思的尊貴姿態(tài),把那深深的皺紋里已經(jīng)填滿泥土的面頰伏在長滿老繭的手掌上小憩一會兒。
你看!薩爾瓦多·達利剛剛出生。沒有一點兒風,5月的天空萬里無云。地中海一片平靜,在熹微晨光的照耀下,它那光滑如魚背的海面上閃爍著銀白色魚鱗般的細浪。太美了!薩爾瓦多·達利該知足了。
希臘人和腓尼基人大概就是在這樣的早晨在羅薩斯和安普里亞海灣登陸的,為我出生而準備好的文明溫床和干凈、潔白的夸張床單就鋪展在阿姆布丹平原的正中心,這里的景色是世界現(xiàn)存的最具體、最客觀的景色。
科雷烏斯岬角的漁夫也把船槳輕輕移動到自己的腳下,使之保持靜止不動。船槳還在滴著水,漁夫奮力把他已經(jīng)咀嚼過上百遍的苦澀雪茄唾到海上,又用他袖子的背面揩干那甜蜜的淚水,淚水是幾分鐘前在他的淚腺中形成的。接著,他向我們這個方向看來!
你也同樣,菲格拉斯的貴子納西斯蒙圖里奧爾,第一艘潛水艇的發(fā)源地和制造者,你也向我抬起你那雙灰色眼睛。你看著我!
你什么都沒看到嗎?還有你們所有人,難道也什么都沒有看到嗎?
只有……
在蒙圖里奧爾大街的一幢房子里,一個新生兒正被他的父母仔細而又無限深情地注視著,他的出生在家里引起一陣輕微但不同尋常的騷動。
可悲的你們呀!你們記住我下面說的這句話:我死的那天可不會是這樣!
——《達利自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