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出生之際,正是大清國風雨飄搖之時,中國社會正處在大動蕩、大變革的年代,是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和清王朝鎮(zhèn)壓太平軍、捻軍戰(zhàn)斗正酣的關鍵時刻。當時恰逢他的叔祖父袁甲三攻占捻軍根據(jù)地臨淮關,自前線傳來捷報,告知家人與捻軍激戰(zhàn)打了勝仗,正在“凱旋”。捷報傳來,袁世凱的父親袁保中高興地為剛剛出生的孩子取名為“世凱”,意思就是希望袁世凱將來也能鵬程萬里,平步青云,繼承祖業(yè),世世代代凱旋。出身豪門,安逸而無拘無束的童年生活,對袁世凱豪放不羈性格的形成有著相當深刻的影響;這種性格影響了袁世凱的一生,潛意識地支配著袁世凱的一舉一動。桀驁不馴、浪蕩不羈的豪門公子袁世凱,其實有著遠大的志向和抱負,也有他的理想和追求。兩次科舉落第后,他毅然選擇了與科舉決裂之路,他說:“大丈夫當效命疆場,安內(nèi)攘外,豈能齷齪久困筆硯間,自誤光陰耶!”他決意另謀出人頭地之途,走一條非傳統(tǒng)的仕途之路。
一、豪門世家
袁世凱,字慰庭(又作慰廷或慰亭),號容庵,咸豐九年八月二十日(1859年9月16日)出生于河南省陳州府項城。按當時官場習俗,人們對達官顯貴往往用其出生的籍貫地名以代其名,所以后世往往稱呼袁世凱為“項城”或“袁項城”。
項城袁氏家族是當?shù)厮氖劳玫耐?,擁有土地四五十頃,還在北京、陳州和項城縣開有當鋪。袁氏家族原來居住在項城縣城東北方向十余里的張營,為了抵御洪秀全領導的太平天國起義軍和張洛行領導的捻軍,袁世凱的叔祖袁重三、父親袁保中在張營東二十里之閻村牌修筑寨堡,備集武器,編練民團。寨墻的四角和寨門分立炮樓,寨墻外有壕溝環(huán)繞,該村即改名為“袁寨”,這就是袁世凱出生之地。
袁世凱出生之際,中國社會正處在大動蕩、大變革的年代,是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和清王朝鎮(zhèn)壓太平軍、捻軍戰(zhàn)斗正酣的關鍵時刻。此時的中國戰(zhàn)火紛飛,內(nèi)憂外患,民生荼毒,社會動蕩。袁世凱降生之時,恰逢其叔祖袁甲三攻占捻軍根據(jù)地臨淮關,自前線傳來捷報,告知家人與捻軍激戰(zhàn)打了勝仗,正在“凱旋”。捷報傳來,袁世凱的父親袁保中高興地為剛剛出生的孩子取名為世凱,意思就是希望袁世凱將來也能鵬程萬里,平步青云,繼承祖業(yè),世世代代凱旋。
袁世凱故居一角
袁世凱就是出生在19世紀中期的清末代表地方勢力的官員豪族的第三代子弟,現(xiàn)存的《項城袁氏家集》中,有文字可考的袁氏最上一代先祖為袁九芝。袁氏世代為儒,走的是傳統(tǒng)耕讀舉業(yè)、追求功名的道路。袁世凱曾祖父袁耀東自幼從父讀書,經(jīng)過多年寒窗苦讀,方考取秀才,袁耀東娶了同郡“望族”郭氏之女,也就是袁世凱的曾祖母郭氏。但是袁耀東由于過度的勤學苦讀,不到四十歲就過早地離開了人世。袁耀東去世時,子女都還沒有長大成人,長子袁樹三只有十四歲,次子袁甲三十歲,三子袁鳳三、四子袁重三及一個女兒更小,有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家庭生活的重擔完全落在郭氏一人的身上,袁家的生活陷入極度困境。這位郭夫人并不是普通的農(nóng)家婦女,她自幼讀書,知書達理,深明大義,她深知在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下,只有通過科舉考試才能出人頭地改變貧困的現(xiàn)狀,堅持讓孩子們走學而優(yōu)則仕之路。在她的悉心教育和敦促下,她的四個兒子袁樹三、袁甲三、袁鳳三、袁重三都通過科舉取得了功名。
袁樹三是袁世凱的祖父,廩貢生,曾“署陳留縣訓導兼攝教諭”。其長子袁保中是附貢生,次子袁保慶是舉人,他們就是袁世凱的生父和嗣父。
袁世凱的叔祖袁甲三(1806—1863年)于道光十五年中進士。以袁甲三進士高中為標志,項城袁氏家族開始進入了鼎盛期,形成了人丁興旺、四世同堂的項城袁氏大家族。袁甲三歷官禮部主事、軍機章京、郎中、江南監(jiān)察道御史、兵科給事中。道光末年,他和曾國藩(1811—1872年)同拜理學大師倭仁研習程朱理學,所以兩人關系十分緊密。曾國藩在挽袁甲三的詩中說:“屬纊寄箴言,勸我勉為范宣子”,可見相交之深。咸豐三年(1853年)起,袁甲三受命為欽差大臣,統(tǒng)領安徽宿州一帶清軍,督辦河南、安徽、江蘇的團練和漕運總督。1856年,袁甲三率軍攻占雉河集,擒斬捻軍三萬余人。1859年,他攻占捻軍根據(jù)地臨淮關,由于他在皖北擔負著切斷太平軍與捻軍聯(lián)合的重任,使得曾國藩得以全力以赴地絞殺太平軍而無北顧之憂。幾年里袁甲三率領著子侄轉(zhuǎn)戰(zhàn)于淮河兩岸,立下了赫赫軍功,曾多次受到皇帝傳旨嘉賞,賞戴花翎,穿黃馬褂,并逐漸成為手握大權的地方實力派官員。1863年,袁甲三在河南陳州(今河南淮陽)病死,清廷賜謚“端敏”(因此后人稱袁甲三為“端敏公”),并宣付國史館立傳,這在當時可謂極高的榮耀。
袁甲三的長子袁保恒(1826—1878年)也是進士,為翰林院編修。咸豐三年(1853年)袁保恒來到安徽,輔佐其父袁甲三治理軍隊。袁甲三又為其上書奏請,將其留在軍中。袁保恒在軍中嚴格治軍,并且在作戰(zhàn)中英勇善戰(zhàn)、奮不顧身,將捻軍打得大敗。清廷賞賜他“伊勒圖巴圖魯”(勇士)的稱號。同治元年(1862年)擢為翰林院侍講,再擢侍讀,遷詹事府右庶子,連升三級。同治七年(1868年)正月,捻軍攻入直隸地區(qū),直逼北京。朝廷大震,急命湖廣總督李鴻章等率領大軍剿滅。袁保恒上書,以皖、豫各軍有一半都是其父舊部,曾與他們同甘共苦,自請效力,朝廷允準,發(fā)往李鴻章軍營差遣委用,李鴻章委任他為翼長。同年六月,他參加了在山東對捻軍發(fā)起的殲滅戰(zhàn),徹底消滅了捻軍。至光緒元年(1875年),袁保恒已升為戶部左侍郎,兼署吏部侍郎。次年四月,調(diào)任刑部左侍郎。
袁甲三的次子袁保齡是舉人出身,袁保齡也曾追隨袁甲三和李鴻章鎮(zhèn)壓捻軍。袁保齡在軍中“從佐戎幕,贊畫軍機”。袁保齡累官內(nèi)閣中書、候補道,自1881年起至1889年春去世為止,長期追隨李鴻章辦理北洋海防,總辦旅順海防工程。
袁氏家族自從袁甲三躍過“龍門”之后,他的子侄們逐步走上了一條飛黃騰達之路。袁世凱的祖父輩中有甲三、鳳三,父輩中有保慶、保恒、保齡五個人在外當官,袁世凱的叔祖袁重三和其生父袁保中在家執(zhí)掌家政,為地方鄉(xiāng)紳。袁氏家族還產(chǎn)生了袁世凱這一門的世凱、世敦、世廉三兄弟幾位府道員,以及其他幾門大小不等的官位。也就是說,到了袁世凱這一輩,袁氏一門二十多個子孫,大都獲得了朝廷官位,這也構(gòu)成了袁氏豪族不斷壯大發(fā)展的政治支柱。袁世凱出生之時,袁氏家族正處于鼎盛時期。袁氏家族為袁世凱日后仕途的發(fā)展,在家族門第、財力、權勢、官場故舊等各方面奠定了雄厚的基礎。
二、世凱出繼
袁世凱的生父袁保中(1823—1874年),字受臣,在諸兄弟中行次最長,副貢出身,捐了個同知,但一直在項城老家經(jīng)營田產(chǎn),始終安居守業(yè),閑讀詩書,以課導子侄、侍奉高堂為職,以嫡長子的身份主持家政,是袁氏家族的“管家人”。憑著叔父袁甲三和保恒、保齡等兄弟們的軍功和名望,袁保中也很快成了項城的顯貴,是一個遠近聞名的人物,并在地方主辦團練。袁保中娶妻元配夫人劉氏,生子世昌(早逝)、世敦、世康,劉氏身體羸弱,經(jīng)常疾病纏身,劉氏病故后,袁保中將妾劉氏扶為繼室,生世凱、世輔、世彤三子。
袁世凱生母劉氏
袁世凱的胞叔袁保慶,咸豐八年(1858年)舉人出身,同袁保恒都在袁甲三的軍中帶兵,幫助叔父和袁保恒治軍,轉(zhuǎn)戰(zhàn)皖、豫等省剿殺捻軍。他負責留守,或為后路策應,經(jīng)常以少擊眾,屢建奇功。后來,袁保慶又被河南團練大臣毛昶熙調(diào)回河南,負責組織訓練各州縣地主團練武裝,并多次督帶馬隊在項城、沈丘、夏邑等地圍攻捻軍。之后,得到馬新貽、李鴻章的賞識,曾國藩、張樹聲等亦甚倚重。他與淮軍高級將領劉銘傳、吳長慶、宋慶亦甚為投契,與吳長慶還是結(jié)盟兄弟。
遺憾的是,袁保慶的夫人牛氏,先后生了兩個兒子都夭折了,后來又納了王氏、陳氏為妾,生了三個女兒,因此袁保慶年屆四十,尚無子嗣。而這時恰巧袁世凱的生母奶水不足,而嬸嬸牛氏孩子夭折奶水卻極為充足,于是袁世凱便交給了嬸嬸牛氏哺乳。牛氏因膝下無子,對虎頭虎腦的袁世凱十分喜愛,視同己出,便與胞兄袁保中商議,將袁世凱過繼膝下為嗣子。而袁世凱的生父袁保中也認為自己的兄弟在外為官,人脈甚廣,希望兒子能夠跟隨這位仕途得意的叔叔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于是這件事兩下一說即合。袁世凱在七歲的時候正式過繼給袁保慶,成為嗣子。從此,袁世凱就隨袁保慶夫婦一家共同生活了。
同治五年(1866年),袁保慶因剿捻有功,以知府身份調(diào)往山東補用,從家鄉(xiāng)啟程攜帶家眷到濟南上任,年僅七歲的袁世凱,跟隨嗣父到了濟南。到達濟南任所后,袁保慶就聘請了在當?shù)仡H有名望的舉人王志清做袁世凱的啟蒙老師,希望袁世凱能夠讀書入仕,光耀袁氏門庭。這位王志清先生獨具慧眼,他看出袁世凱雖然生性頑劣、桀驁不馴,但資稟非常,聰穎過人,如能嚴加督導,納入正軌,日后必有所成,因此對袁世凱悉心督導,要求十分嚴格,一有不端就會斥責,重則加諸鞭笞。
王志清的嚴加督責,使袁世凱很快便對這位啟蒙老師產(chǎn)生了強烈的反感和報復情緒。有一次,袁世凱故意裝作肚子疼向先生請假,然后埋伏在先生回家的必經(jīng)之地。晚上等先生路過這里時,袁世凱將早已準備好的熠熠發(fā)光的螢火蟲搓碎涂到臉上,然后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道路上。在漆黑的夜里,王先生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鬼魂,嚇得魂飛魄散扭頭便跑?;丶液笥捎谑艿襟@嚇,王先生在床上病臥了好幾天。從此王先生對此事情耿耿于懷,幾個月后力請辭館。
王志清辭館后,養(yǎng)母牛氏遂開始親自課子,承擔了監(jiān)督和輔導袁世凱學業(yè)的工作。牛氏出身大家,嫻通詩書,對袁世凱的督責也是十分的嚴格,常常將其鎖在書房里,不許跨出門檻一步。就這樣,一年之后,袁世凱學業(yè)大進,四書五經(jīng)皆能瑯瑯成誦,所以每當談到袁世凱,牛氏便會喜不自禁地向人夸耀說:“若果一志于學,他日吾家千里駒也?!?sup>
但是由于袁保慶在外為官,很少有機會回家,嗣母牛氏雖然嚴格監(jiān)督和輔導袁世凱的學業(yè),但對這個兒子還是非常溺愛的,養(yǎng)成了袁世凱任性而為的性格。山東濟南與遭受絞捻戰(zhàn)火的中原地區(qū)相比,是安寧繁華的。剛從中原小城來到山東省府,大都通邑的風物人文使袁世凱大開眼界。大明湖亭臺樓榭鱗次櫛比,畫舫檣帆林立;千佛山香火繚繞,游人香客人流如織;都會商業(yè)發(fā)達,市場繁榮;酒樓菜肆,店鋪林立,坐買販賣,熱鬧非常,處處吸引著充滿好奇的少年袁世凱,袁世凱對枯燥乏味的經(jīng)文八股毫無興趣,上課時心不在焉,經(jīng)常逃課。他最感興趣的是濟南的名勝古跡、戲場劇院,這些使他心馳神往、流連忘返。
山東的鄉(xiāng)俗剽悍尚武,青少年到了十來歲都會拜師學武,以備日后防身自衛(wèi)之用。每天傍晚時分,濟南城內(nèi)的一些空曠場地上就會聚滿學習武術的少年,他們在拳師的指點下,互相搏擊切磋,這吸引了喜歡拳腳功夫的袁世凱。一個偶然的機會,袁世凱開始拜師學習武藝。有一天,袁世凱獨自逛街,來到一處空地,看見一位拳師正在指點上百名十來歲的孩子練武。袁世凱一見,極為迷戀,請求入伙學藝。拳師見其儼然是大家子弟打扮,就對他說:“這武功可不是白學的,要想拜師,可得先交十兩銀子的學費!”到家后,袁保慶正好在家,袁世凱有心向養(yǎng)父要十兩銀子投師,卻又怕袁保慶不準他學,他想起養(yǎng)父的錢箱從不上鎖,就開箱偷了十兩紋銀,悄悄藏好,投師的費用問題算是解決了。第二天,袁世凱又來到了練武場地,向拳師繳納了紋銀十兩,拳師收了銀子,自然對袁世凱格外關照,盡心點撥。就這樣,袁世凱瞞著袁保慶偷學了近一年的武藝,直到離開濟南。
同治六年(1867年),袁保慶升為候補道員,仍留山東補用,此時原閩浙總督馬新貽調(diào)任兩江總督兼南洋通商大臣。馬新貽是袁世凱的祖父袁甲三的老部下,與袁保慶交情頗深,馬新貽最初的發(fā)跡也多得袁甲三的提攜。為了報答袁甲三的知遇之恩,馬新貽一上任就馬上提攜了他的這位好友,調(diào)袁保慶至江寧(今江蘇南京)辦差,管理淮軍“右標兵”營務處。
袁保慶攜帶妻兒,沿大運河南下,取道淮安、揚州。在揚州,袁保慶順道拜訪了父親的老友張亮基。袁保慶攜袁世凱到張亮基家拜訪赴宴,張亮基見袁世凱異常聰慧,便向袁保慶提出,讓袁世凱留在揚州。張亮基有五個兒子,長子和次子均已服官外省,剩下三子年齡都與袁世凱相仿。張亮基希望留下袁世凱和他三個兒子一道讀書。當時張府的私塾老師是江南名儒王伯恭,袁保慶便同意讓袁世凱留下。這樣袁世凱就開始了他在揚州的生活,時間不長,王先生就發(fā)現(xiàn)了袁世凱不凡的談吐和敏捷的應對之才。有一天,王先生以一個“香撲鼻”的三字聯(lián)為題目作對,袁世凱不假思索,隨口應以“論誅心”。王伯恭不禁大奇其才,暗自叫絕。會值清明時節(jié),王先生請假歸里掃墓,臨行給張氏第三子張鼎留下一道文題:《故善戰(zhàn)者服上刑》,要求數(shù)日后交卷。先生回館后,見到張鼎的答卷感到很詫異。張鼎的文章雖然通篇文理不通,但起首破承二句廉悍清矯,氣勢奪人:“以殺止殺,而殺殺人者,殺即止矣。”王先生看過文章之后,心想此文肯定不是出自張鼎之手,一番盤問之后發(fā)現(xiàn)果然是袁世凱代為捉刀。
揚州是漕運要道,地處江淮富庶之區(qū),扼當南北咽喉要道,富甲天下,茶樓酒肆,燈紅酒綠。而袁世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八股文章上,他經(jīng)常與性情相投的張家兄弟出去喝酒玩鬧,后來膽子逐漸大了起來,開始造訪煙花柳巷。不久,這些事情被張亮基發(fā)覺,他除了狠狠地責罰了自己的兒子外,在給袁保慶的信中也隱約其辭地提到了袁世凱在揚州的種種不端行為,袁保慶接到了張亮基的信后,立即派家人把袁世凱接到南京。
袁世凱被接到南京后,袁保慶另擇名師嚴加督導,并把侄兒袁世廉、袁世敦、袁世傳都從老家接來就學。這時的袁保慶在南京署理江南鹽巡道(全稱為“都轉(zhuǎn)鹽運使司鹽運使”),督銷官鹽。馬新貽提拔袁保慶做的這個江南鹽運使在當時是一個令許多人眼紅的官差。清代實行食鹽官營制度,政府擁有經(jīng)營和轉(zhuǎn)運權,官鹽商利潤極其豐厚,而管理這些鹽商的鹽巡道的官員是一個有暴利可謀的差使,袁世凱到了南京過的完全是錦衣玉食的闊公子生活。
袁保慶在南京給袁世凱請的曲沼先生是個文武雙全的舉人,但袁世凱對讀書習字的態(tài)度并沒有比在濟南時有所好轉(zhuǎn),卻對拳腳武藝異常喜愛。曲先生見袁世凱對八股文章不感興趣而對武術喜愛尤甚,也就樂得因材施教,每天教導他習練武藝。袁世凱果然痛下苦功,認真學習。在南京的六年生活中,袁世凱的武藝精進了不少,這段學武的經(jīng)歷對袁世凱日后投筆從戎有著重要的影響。
此時的南京已經(jīng)從太平天國的戰(zhàn)火中恢復生機,歌樓舞榭、茶肆酒館如雨后春筍般恢復起來。面對這樣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袁世凱迅速適應了這里的生活,成為南京城里的風流少年,清涼山、莫愁湖、秦淮河、太平湖等名勝都留下了他的足跡。袁世凱的嗣母牛氏不時把他關在家里,親自課讀,講解歷史上的先賢名哲,予以激勵。當時和他一起讀書的兩個哥哥袁世敦和袁世廉亦對其屢加勸誡,以道義敦勖,但是袁世凱總把這些話當成耳邊風,我行我素。這段安逸的無拘無束的生活,對于袁世凱豪放不羈性格的形成有著相當深刻的影響,這種性格影響了袁世凱的一生。
而袁保慶公務雖然繁忙,也不時對袁世凱加以調(diào)教和訓誡。袁保慶是靠戰(zhàn)功為官的人,家庭背景又極煊赫,加上多年好友兩江總督馬新貽的賞識,其并不同于一般空食俸祿的庸官。他把數(shù)十年戎馬生涯獲得的將兵心得、為官之道、做人之竅,每有感悟就順手記下來,后來他把這些心得札記整理出來,題名《自乂瑣言》,作為對后輩家教的范本。他一有時間就把《自乂瑣言》的精華講授給袁世凱兄弟們聽。他說:“古今將兵,必先以恩結(jié)之,而后加之以威,乃無怨也?!庇终f,“人言官場如戲場,然善于做戲者,于忠孝節(jié)義之事能做到情景畢見,使聞者動心,睹者流涕。官場若無此好角色,無此好做工,豈不為伶人所竊笑乎?”袁保慶這一套官場權術經(jīng)驗之談,成年累月地灌輸給正在成長中的袁世凱,所起的作用無疑是深刻的。在袁保慶的言傳身教之下,少年袁世凱的領導組織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與他交往相伴的那幫小弟兄無論長少,都愿意聽他的指揮。袁保慶見此狀,便有意識地培養(yǎng)袁世凱為人處世的能力,讓袁世凱幫他料理一些事務,經(jīng)常教誨袁世凱做人要有大志向、大雄心。少年時期的袁世凱,作為官宦世家子弟,受過良好的教育,同時豪門大族和官場生活的耳濡目染更給了他一種實際的人生教育,使之逐漸歷練出一身圓熟的人情世故。有件事情充分地展示了少年袁世凱處理人際關系的過人能力。袁保慶的正妻牛氏和姨太太金氏關系不和,時生抵牾,袁世凱以嗣子的身份夾在中間,他巧妙地加以調(diào)和,兩人都很喜歡他。袁世凱能妥善地處理好傳統(tǒng)大家庭中復雜的人際關系,從小就擅長左右逢源,具備人情練達的素質(zhì),所以人們稱贊他“髫齡應事,親友悅之”。官場的耳濡目染,繼父的耳提面命,都在袁世凱年幼的心靈上產(chǎn)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以后幾十年的事實也表明,無論是宦海的沉浮,還是疆場的搏殺,這套家傳本領,對于他以后的為人處世、從政、從軍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有兩首當時袁世凱所作的詩詞,可以一窺少年袁世凱的遠大志向,他在《感事》一詩中寫道:
眼前龍虎斗不了,殺氣直上干云霄。
我欲向天張巨口,一口吞盡胡天驕。
另一首是《雨花臺懷古》:
我今獨上雨花臺,萬古英雄付劫灰;
謂是孫策破劉處,相傳梅鍋屯兵來。
大江滾滾向東去,寸心郁郁何時開?
只等毛羽一豐滿,飛下九天拯鴻哀。
在這兩首沒有平仄,也不講究對仗的詩句中,可以看出少年袁世凱的鴻鵠之志、豪邁之氣,仿佛他已經(jīng)指揮了千軍萬馬,縱橫疆場,又好像他已經(jīng)成為了蒼茫大地的主宰。這時的袁世凱已經(jīng)有了同齡人所不具備的宏大志向,這也正是他濃墨一生的起點。
在這一階段除了袁保慶和他的后母牛氏,以及王志清、王伯恭、曲沼三位老師對袁世凱的指點和教導,還有一個人對袁世凱的一生有著重要的影響,這個人就是袁世凱嗣父袁保慶的盟兄弟吳長慶。吳長慶(1829—1884年),字筱軒,安徽廬江人,吳長慶與袁保慶能結(jié)為盟兄弟,是有一段歷史淵源的。咸豐年間,太平軍包圍了廬江,當時任廬江縣團練武裝首領的是吳長慶的父親吳廷襄。當時縣城被太平軍包圍,情況危急,吳廷襄便派兒子吳長慶星夜?jié)摮隹h城,馬不停蹄趕往宿州,請求帶有重兵駐扎在此抗擊捻軍的袁甲三馳兵救援。袁甲三接到求援消息后,因事關軍務,一時舉棋不定,于是征求兒子袁保恒、侄兒袁保慶的意見。袁保恒認為正遇強敵,兵力不能分散使用,如果分兵救援宿州,那就會引火燒身,招致太平軍和捻軍兩面夾擊,因此主張不去救援;而袁保慶則認為,吳廷襄英勇抗敵,對朝廷一片忠心,精神可嘉?,F(xiàn)在宿州孤城垂危,救則可唇齒相依,不救則唇亡齒寒,所以力主出兵救援。結(jié)果雙方意見爭持不下,而袁甲三又始終沒能做出決斷,幾天后廬江城終因彈盡糧絕,被太平軍破城而入,吳廷襄亦被亂兵所殺。
喪父失城的吳長慶恨透了見死不救的袁保恒,兩人從此絕交。而對袁保慶,吳長慶卻視若親人,交換帖子盟訂為異姓兄弟。太平軍失敗后,袁保慶到南京任職,吳長慶恰好也帶兵駐扎在浦口,南京與浦口一江之隔,兩人時常相聚,關系十分密切,相處如家人一般。對于袁保慶的嗣子袁世凱,吳長慶當然也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
當然就吳長慶本人來說,他在中國近代史上并沒有多么突出的影響,然而這位比袁世凱年長整整三十歲的吳長慶,對袁世凱的發(fā)跡,有著無可代替的重要作用。當袁世凱求仕無門,到處托人求官又到處碰壁、焦頭爛額的時候,吳長慶給了他決定性的機會,帶他到朝鮮,并提拔重用,從此袁世凱便官運亨通,扶搖直上。
1873年6月,袁世凱14歲,這也是袁世凱到南京生活的第五個年頭,他的嗣父袁保慶因霍亂病故于江寧鹽法道任上。少年喪父,對袁世凱是一個重大打擊,猶如梁斷柱塌,大廈傾地,袁世凱陷入了極度的悲傷,“哀毀骨立”,病倒臥床五個月。喪事由與袁保慶有莫逆之交的淮軍名將劉銘傳、吳長慶代為辦理。他們對于袁世凱“皆器重之”。這年冬天,袁世凱陪隨其嗣母牛氏扶袁保慶靈柩返回項城老家。
三、青年生活
1873年是袁世凱生活的第二個轉(zhuǎn)折點。八年前,他跟隨嗣父進入繁華的都市,見識了官場的迎來送往,看到了世間百態(tài),而此時的袁世凱不得不與這段生活作別,重新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xiāng),回到生父袁保中身邊生活?;氐嚼霞业脑绖P很快就感到自己無所適從,過慣了大都市生活的袁世凱,已經(jīng)不適應家鄉(xiāng)單調(diào)乏味的生活。正在袁世凱感到空虛無味的時候,1874年的春天,在西北左宗棠處幫辦軍務的堂叔袁保恒回鄉(xiāng)省親,給迷茫中的袁世凱帶來了新的希望。這位同樣是軍務出身的叔父,見袁世凱的第一面,就感覺這孩子不同凡響,舉手投足、言談處事頗有大家的派頭和官場的氣度??吹皆陧棾抢霞业脑绖P缺乏良師授業(yè),又覺著袁世凱是個可造之材,為保袁氏家族昌盛繁榮,袁保恒決定把袁世凱帶在身邊親自培養(yǎng)。幾天后袁世凱便打點行裝,隨叔父往西北而去。后來,袁保恒又被調(diào)往北京為官,以翰林院侍讀學習補用,后又被提拔為內(nèi)閣學士,累官至刑部左侍郎。袁世凱跟隨叔父袁保恒來到京城。而這個時候,袁保恒的弟弟,即袁世凱的另一個堂叔袁保齡不久也當上了內(nèi)閣中書,來到了京城。袁世凱的這兩位堂叔,都認為袁世凱是袁氏家族年輕一輩中的可造之材,都樂意把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期望他未來宏圖大展,支撐袁氏家族的門面。
仕途之路在袁世凱這兩位堂叔的意識中是成功的必由之路,為此袁保恒、袁保齡兄弟為袁世凱兄弟聘請了三位名儒作為教席,舉人周文溥教授作詩,進士張星炳教授寫字,舉人謝廷萱教授經(jīng)義、作八股文,而以謝廷萱為主。袁保恒、袁保齡兄弟期望袁世凱能夠讀書上進,準備科舉應試,以后光耀袁氏門庭。兩位堂叔對袁世凱的期待甚高,在日常生活中發(fā)現(xiàn)袁世凱不專心向?qū)W,就嚴加管束。袁保齡從北京寄給項城老家的袁世凱生父袁保中的一封信中說:
凱侄資分并不高,而浮動非常。細詢其故,大約前在南(指南京)時,所從師亦不切實。好在目下謝子齡(廷董的字)兄之為人事事求實際。為置一桌,兩人隔開,免時刻交談廢讀之弊,且欲使凱侄逼近師長,以束浮囂之氣。晚間則均在書房套間,與先生比屋而居,夜課至亥正,晨以日出為始?!黹g先生學生咿唔四起,月下聽之亦頗可喜。
在堂叔的嚴厲監(jiān)督下,袁世凱“晝習詞章,夜究兵書”,“晝夜并進,每寢不及二三時”。袁世凱能夠把四書五經(jīng)背誦如流,音韻詞章亦有長進,唯尚不喜為章句之學,“文章尚未入門”,但對兵書卻讀之不倦。袁保齡認為:“世凱畢竟算得上中上人才,袁家后繼有人,亦可略慰?!?sup>
同治十三年十月(1874年11月),袁世凱的生父袁保中在項城病故,按照中國傳統(tǒng)的禮儀制度,父親去世要守喪三年,不能參加科舉考試和婚配,但是由于袁世凱已經(jīng)出嗣,也就不受這一規(guī)定的約束。
1876年秋天,17歲的袁世凱從北京返回河南參加鄉(xiāng)試,結(jié)果名落孫山。1876的11月,袁世凱在家鄉(xiāng)與陳州名門于氏結(jié)婚。于氏比袁大兩歲,就是后來的“洪憲皇后”。
就在婚后的第二年初春,18歲的袁世凱再度奔赴北京。當時袁保恒剛調(diào)任刑部左侍郎,工作很繁重,就有意讓袁世凱幫助自己處理公務。袁世凱便一面讀書,一面幫助堂叔處理公務。官場上的應酬往來,讓袁世凱迅速成長,而嗣父耳提面命的官場經(jīng)驗在這里有了施展的機會。官場上的應對,對袁世凱來說是如魚得水,頗得袁保恒的賞識,“手批嘉勉,喜其留心時事”。
1877年冬到1878年初春,時值河南大旱,赤地千里,全省九十余州縣,受重災的就有七十五個,麥收最多者僅有四成,與旱災同時發(fā)生的還有蝗災。災民四處流散逃亡,輾轉(zhuǎn)流徙之中死于路途的,不計其數(shù),甚至出現(xiàn)人吃人的慘狀,“伊地人肉賣二十八文一斤,孫殺其祖母而賣之,弟殺其兄而賣之,種種未聞之奇,不一而足”。由于地方政府腐敗,朝廷有限的救濟糧也到不了災民的手中,以致河南多地出現(xiàn)了民變。在這種情況下,清廷下詔,將賑災不力的河南巡撫李慶翱革職,以東河河道總督李鶴年兼署河南巡撫,同時調(diào)任刑部左侍郎袁保恒幫辦賑務,從京城回河南主持賑災。袁世凱隨同前往,學習公務的辦理。袁保恒遇有機要之事,都會讓袁世凱查訪,“參佐一切”,多方面培養(yǎng)他為官之道。時屆嚴冬,袁世凱馳驅(qū)于冰天雪地之中,手足凍裂,毫無懈怠,勤奮從公。
1878年5月,袁保恒由于感染時疫,突然病故于任上。袁保恒的死,對于袁世凱無疑晴天霹靂,袁保齡在京聽到兄長的噩耗之后,急赴河南與袁世凱一道料理了袁保恒的喪事。袁世凱為之料理身后一切,并檢點公私未了各項事宜,措置井然有序。在交接公事過程中,官府擬按月給予他三百兩銀子作為薪資,袁世凱堅辭不受。袁保恒所經(jīng)辦的賑務,由新任巡撫涂宗瀛接手辦理。袁世凱代堂叔把公事交代完畢,和叔叔袁保齡、弟弟袁世勛扶送袁保恒的靈樞返回原籍,擇地安葬。
四、自立門戶
短短幾年間,項城袁氏家族經(jīng)歷了袁保中、袁保慶、袁保恒的喪事,袁家人開始不安起來。那個時代的人相信鬼神,迷信風水,他們發(fā)覺袁家自從袁耀東起都是短命的:袁耀東不到40歲即亡,袁甲三活了57歲,袁保中活了51歲,袁保慶不到50歲,袁保恒也只有52歲。項城袁氏家族的族人們總覺得這其中有些神秘的力量在作怪,于是請風水師看風水,卜求宅兆,大作道場,為袁家祈福禳災。最后,在風水先生的建議下,袁氏家族決定析土分家。這樣“四世同堂”的項城袁氏大家族便分崩離析了。大約在1878年和1879年之間,項城袁氏家族按保字輩分家產(chǎn)各立門戶,獨自成家立業(yè)。袁世凱生父雖是袁保中,但作為袁保慶唯一的子嗣,他獨得一份資財豐厚的家產(chǎn)。家族分散也是建立新家族的起點,后來袁世凱又建立起一個新的袁氏大家族,這個家族同其他各支族人保持著宗法的、血緣的關系。
項城袁氏大家族分家后,7歲起便跟隨養(yǎng)父袁保慶離鄉(xiāng),先后轉(zhuǎn)赴濟南、揚州、南京、北京、開封等都市斷斷續(xù)續(xù)生活了12年的袁世凱,已經(jīng)不習慣老家項城寂寞乏味的生活,更加向往都市的繁華。此時,嗣父袁保慶名下分得的家產(chǎn)中有一座祖父袁甲三生前在陳州買下的小宅院,袁世凱便攜新婚的妻子于氏自項城搬入陳州。1879年,袁世凱的長子克定出生,是其32個子女中唯一的嫡出。袁世凱對初生之兒子甚是喜歡,視為“英物”,期待其光祖耀宗。然而兒子出生沒過多久,袁世凱便因為—句玩笑和于氏反目,兩人冷淡相處,以后的于氏僅有“主婦”的名份,每逢過年過節(jié),團圓飯后,于氏和袁世凱端坐正廳,由各位姨太太和子女媳婦、男女傭人依次行叩拜大禮。雖然平時袁世凱很少和于氏同房,但每隔三五日,就到于氏房中坐一會,聊幾句家常話,問一聲:“太太,你好?”每逢此時,于氏也照例答一聲:“大人,您好!”即使袁世凱就任大總統(tǒng),入主中南海,這種習慣性的問安也從未斷過。清末,宮廷曾封于氏為一品誥命夫人,但她在家里的地位并未改變,袁世凱始終只承認她是名義上的夫人。袁世凱逝世后三年,于氏思念成疾,1919年病逝于天津。
袁世凱在陳州開始了他人生中的一段詩酒文人的生活,陳州城(今淮陽,屬河南周口)距項城雖僅百里,卻地處豫東交通要沖,自古以來為舟車駢會之地,商旅云集,冠蓋如云。
袁氏家族分家之后,袁世凱成了一家之主,又擁有了可以供自己支配的財產(chǎn),加上他任俠樂善、慷慨好施的性格以及從嗣父和堂叔在外的游歷鍛煉出來的交際能力,很快身邊就聚集了一批墨客和雅士。猶如春秋時期的平原、春申、信陵、孟嘗四君,他寬厚愛人,尊賢重士,招攬英才。袁世凱自己出資在陳州創(chuàng)辦了兩個文社,一名“麗澤山房”,一名“勿欺山房”,他親自為兩個“山房”題寫了社名,還提供了文社所需的一切費用,自己則被推為兩個文社的“主事”。陳州文人雅士隔三岔五便會聚在文社之中,高談闊論,淺唱低吟,極盡一時風流,被傳為文壇佳話。
兩個文社的創(chuàng)設使袁世凱聲望大振,他也借此結(jié)識了相當一批陳州名士,就連當時的陳州太守吳重熹也成為文社詩友,是文社的???;文社在當時聲名遠播,遠近文人紛紛慕名而來,甚至出現(xiàn)無不以一識山房為快的情況。
袁世凱熱衷于文社,廣交文人雅士,為他日后政治發(fā)家奠定了一定的人才基礎。袁世凱在這一時期做過一首詩:
夜風千頃洗錠甲,繁星萬點畫崢嶸。
何日舉步折蟾桂,誓將鴻鵠變蒼穹。
青山有意作飛舟,碧海無情唱黃鐘。
拳拳詩心寫北斗,砥礪石柱立東溟!
“拳拳詩心寫北斗,砥礪石柱立東溟!”這一句詩詞正表明,在陳州居住的袁世凱并不是碌碌無為,閑散雅居,滿足于飲酒馳騁,盡其風流。他有遠大的抱負,愿成為國家的“砥礪石柱”。而創(chuàng)建文社結(jié)交文人雅士,正是他拓寬自己未來發(fā)展人脈的重要途徑,他一生的“兄弟”、對他日后仕途作用最大的徐世昌正是在這個時期結(jié)識的。
徐世昌(1855—1939年),字卜五,號菊人,又號弢齋、東海、濤齋、水竹邨人,遠祖浙江省鄞縣人,落籍直隸天津衛(wèi),出生于河南省衛(wèi)輝府府城(今河南省衛(wèi)輝市曹營街寓所)。當時徐世昌正是落魄之時,屈身在陳州府授館課童,因家道敗落,窮困潦倒,連北上應試所需的盤纏都沒有,久聞袁世凱好士待客大名,特地登門拜訪。袁世凱見徐世昌雖不修邊幅卻神采飛揚,談吐間雄心勃勃,滿腹經(jīng)綸,遠非尋常腐儒所能比。而徐世昌則覺袁世凱“狀貌偉然,殷勤接語,縱談當世之務,驚以為奇,因委心納交”。二人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秉燭夜談,抵足而眠。是年袁世凱19歲,徐世昌25歲,換帖結(jié)拜為盟兄弟,兩人交稱莫逆。
徐世昌
當時,徐世昌欲入京參加科考但囊中羞澀,袁世凱當即慷慨解囊,贈予紋銀100兩作為考費,這對徐世昌來說正是雪中送炭,令其感激不盡。徐世昌也不負眾望,中得舉人。自此,徐世昌對袁世凱的知遇之恩、相助之義銘記心中,終生不忘,成為袁世凱政治生涯的智囊和最得力的助手,他本人也依靠袁世凱的幫助而官運亨通。1886年徐世昌又考中進士,任翰林院編修。他曾先后任袁世凱新建陸軍、武衛(wèi)右軍營務處總辦,兵部侍郎兼練兵處會辦、巡警部尚書、軍機大臣、東三省總督、郵傳部尚書,1914年任袁世凱政事堂國務卿。后來袁、徐兩家又成為兒女親家,袁死后,徐世昌還主持其家產(chǎn)分析。
光緒五年(1879年),袁世凱的姑丈張向宸受命辦理河南賑捐,委其專辦陳州捐務。由于袁世凱文社的創(chuàng)辦在地方士紳中頗有影響,“士紳推戴,負一郡望”,捐務辦得異常出色,“集款獨巨”。為此,張向宸用袁保恒生前的捐款,為袁世凱捐了一個七品的“中書科中書”,作為對他的獎勵。
同年秋,袁世凱第二次參加鄉(xiāng)試,再次落第。連鄉(xiāng)試都不能通過,這對袁世凱的仕途之夢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要知道在清末科舉考試仍然是讀書人做官入仕途的最高目標,經(jīng)書八股則是讀書人的晉身之階。十年寒窗,一朝成名,讀書做官成了讀書人千年來亙古不變的軌跡。對于袁世凱來說,這條道路是必走的,也是袁世凱父輩們的期待。但是兩次參加鄉(xiāng)試,兩次落第,這是袁世凱所無法接受的。盛怒之下,袁世凱不顧家人勸阻,把他幾年來所有的詩文書稿、家藏書籍,連同朋友書信、文房四寶,統(tǒng)統(tǒng)扔到院子里,付之一炬,以示與科舉決裂。袁世凱怒道:“大丈夫當效命疆場,安內(nèi)攘外,豈能齷齪久困筆硯間,自誤光陰耶!”科舉入仕這條路實在是令袁世凱傷透了心,他另謀出人頭地之途,走一條非傳統(tǒng)的仕途之路。
(清)曾國藩:《曾國藩全集·詩文》,岳麓書社1986年版,第115頁。
野史氏:《袁世凱軼事》,文藝編譯社1916年版,第3頁。
野史氏:《袁世凱軼事》,文藝編譯社1916年版,第3—4頁。
張亮基是舉人,曾做過內(nèi)閣中書、侍讀學士。在任云貴總督時,被人以“玩兵侵餉,縱暴擾民”彈劾丟職,遂到揚州頤養(yǎng)天年。
野史氏:《袁世凱軼事》,文藝編譯社1916年版,第6—7頁。
沈祖憲、吳闿生:《容庵弟子記》(第1卷),文海出版社1913年版,第2頁。
沈祖憲、吳闿生:《容庵弟子記》(第1卷),文海出版社1913年版,第2頁。
《袁氏家書》卷4,見丁振鐸編:《項城袁氏家集》,清芬閣刊本,1911年版,第13頁。
沈祖憲、吳闿生:《容庵弟子記》(第1卷),文海出版社1913年版,第2頁。
《袁氏家書》卷2,見丁振鐸編:《項城袁氏家集》,清芬閣刊本,1911年版,第27頁。
《袁氏家書》卷5,見丁振鐸編:《項城袁氏家集》,清芬閣刊本,1911年版,第11頁。
天津市歷史博物館保管部編:《本館所藏袁世凱部分家信摘錄》,1975年打印本,第1頁。
沈祖憲、吳闿生:《容庵弟子記》(第1卷),文海出版社1913年版,第2頁。
賀培新:《徐世昌年譜》(上),《近代史資料》,總第69號。
沈祖憲、吳闿生:《容庵弟子記》(第1卷),文海出版社1913年版,第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