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不為人

羅偉

夜來香開花的季節(jié)是夏天，可是南方到了入秋時節(jié)，夜來香仍會開放，夜間依然可以聞到它的香味。不過，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植物，什么時候有香氣，什么時候沒有香氣是一件說不準(zhǔn)的事。

前些天晚上與朋友在外小聚，附近有一叢夜來香。我見淡黃的小花似乎是開著的，可沒有香氣，不禁有些惋惜。夜來香，如果夜間不開花，還有什么意義呢？可是，沒想到回家的時候，路過院子里的一叢夜來香，竟聞到了它的香氣。

終于聞到夜來香，也不枉這個晚上出去一趟，可是也不禁惘然：為什么先前的那一叢夜來香無味，而這里的夜來香卻有香呢？

同是夜來香，同在一個城市，卻有不同的命運，我不禁唏噓。這本是一種不引人注目的花，如果晚間不開花，那它就更顯冷清了。

忽地想起這些年的桂花來。記得許多年前的中秋節(jié)前后，城里的桂花都開了?？墒墙鼛啄?，中秋前后竟聞不到桂花香了。對花開花香的相關(guān)常識，我掌握得不多。我不知道，桂花開花與氣候有多大關(guān)系。我只是單純地為花不開，花無香而悲。

記憶中，兒時滿城桂花香及中秋賞桂花的情景漸漸模糊了。不過，也許是我記憶的錯覺造成了我認(rèn)知上的混亂。也許，從前的桂花也不至于“滿城飄香”；也許，從前那些年的中秋，桂花也并非如此濃烈。是不是年歲隔得久遠(yuǎn)，我的記憶因懷舊之思而變得混亂了起來？這樣想來，不論是夜來香還是桂花，應(yīng)當(dāng)從來沒有異常過。溫度和濕度不同，植物微小的差異也許也并不反常?？磥?，只是我過于敏感、多心罷了。我只是單純地認(rèn)為，花該開時就當(dāng)盡情開放，該飄香時也該盡情飄香。要不，無人問津，豈不是一生最大的悲哀？

不論如何，聊以慰藉的是，夜來香還是夜來香，桂花還是桂花，它們終究還是要開花的，終究還是要散發(fā)出花香的。也許，下一場秋雨，它們便會開始自己絢爛的生命。一個夏季，或是一個秋季，它們不會錯過自己一生中最美的年華，也是它們最后的生命時刻。無論人們知與不知，無論人們在意不在意它們開花還是不開花，它們飄香還是不飄香，它們都會靜靜地開放，靜靜地溢香——不為人開，不為人知。

花開如人，花香如人。有的時候，我們就像那夜來香一樣，就像那桂花一樣，沒有多少人在意你開不開花，飄不飄香。我們只需要自己在意就好。不為人開，也不為人敗，在靜默中開花，在靜默中流香，做一個寂寞隱忍的開花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