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第二版
2016年是女王誕辰90周年,這場盛事掀起了公眾對君主制度的支持浪潮。事實上,王室常常與大眾疏離,很少像現(xiàn)在這樣備受矚目,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戴安娜王妃的兩個兒子——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的完美表現(xiàn)。哈里的傷殘軍人扶持工作和其他慈善事業(yè)都做得非常出色,劍橋公爵威廉王子和他的妻子凱瑟琳也成為令人敬仰的慈善大使。兩位王子總是被稱為“戴安娜的兒子”,一直以來都是全球媒體關(guān)注的焦點。
2017年是王室的另一座里程碑——戴安娜王妃逝世20周年。離世多年的她至今仍煥發(fā)著魅力,她的死亡之謎也是媒體炒作的熱點??梢哉f,這位與眾不同的王妃,沖破了王室的藩籬,永遠改變了君主政體。但令人扼腕的是,1997年,她的生命過早地結(jié)束于巴黎一條隧道里的一場悲慘的車禍中,而那場車禍本可以避免,也應(yīng)當避免。
我曾被選派為她的保護官,24小時保護她的人身安全。本書首次出版于2002年,曾引起媒體的轟動。書中講述了我和戴安娜王妃在王宮內(nèi)外共同工作的時光,全部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無論是在公開場合還是在私下,我們都一同經(jīng)歷了一段瘋狂而喧鬧的旅程。
戴安娜時代無疑是精彩的,間或有媒體負面的炒作,充滿了速度與激情。她不僅是媒體追捧的寵兒,刺激著報紙和雜志的銷量,還是個真實而熱情的人。現(xiàn)在,那個狂熱的時代已經(jīng)匯入歷史長河。媒體對王室的報道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限制,這無疑是正確的。戴安娜的早逝,也使得她的兩個兒子威廉和哈里得以相對自由地成長,正如她所期盼的那樣,基本上避開了媒體的窺視;而這也意味著,她的孫輩喬治王子和夏洛特公主也將獲得更多私人空間。
兩位王子繼承了她的志愿。哈里王子在2016年公開談?wù)摿舜靼材?,他透露說自己“每天”都在思念亡母,希望能“填補她留下的空白”。為了追思母親,他成立了勿忘我慈善基金會,幫助萊索托的孤兒和弱勢兒童,其中很多孩子都感染了艾滋病。這是戴安娜生前所熱衷的事業(yè),而勿忘我也是她最喜歡的鮮花之一。
哈里王子在《早安英國》(Good Morning Britain)節(jié)目中接受蘇珊娜·雷德(Susanna Reid)的采訪時,談到為傷殘軍人發(fā)起運動會時說:“人生之初,每個人都在努力尋找自己的道路。于我而言,無論什么事業(yè),只要能填補母親留下的空白,哪怕只有一丁點兒,都是值得的?!碑斢腥藛査欠褚庾R到母親會為他感到自豪時,他有點兒臉紅,回答說:“真的很遺憾她不在。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她在會怎么樣,她會說什么,會怎樣逗大家開懷大笑。我努力讓她感到自豪,內(nèi)心也百感交集?!?/p>
戴安娜王妃去世的時候,威廉王子剛剛15歲。多年來,他一直把對媽媽的思念埋在心底,2014年,他第一次談到少年時期失去母親給他造成的嚴重影響?!霸僖膊荒苷f‘媽媽’這個詞聽上去是件小事,但對包括我在內(nèi)的很多人來說,這真的不僅僅是一個詞――心里空蕩蕩的,只能激起回憶?!贝送?,威廉王子還坦言,母親的死讓他多么難以接受:“剛開始是深深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不敢相信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到后來才慢慢感受到那種深切的悲痛,這種悲痛永遠不會消失,它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我每天都在思念母親中度過。但隨著歲月的流逝,人們會漸漸接受已發(fā)生的事情,重新?lián)碛姓滟F的記憶?!?/p>
兩位王子都認為,當前英國沒有任何有分量的紀念物來紀念母親。哈里王子說:“我們希望能有讓人銘記她的東西。可現(xiàn)在,倫敦和其他地方都沒有這樣的紀念物。不僅僅是我自己,威廉和其他人也認同這點。或許,我們應(yīng)該在石頭上雕刻一些東西作為紀念?,F(xiàn)在很多人還在談?wù)撍?,我們沒有一天不想念她。在20周年紀念日來臨之際,我們應(yīng)該修建一些能夠永遠延續(xù)下去的東西,把她生前所做的事恰如其分地記錄下來?!?/p>
她的兩個兒子說得對,戴安娜確實應(yīng)受到恰如其分的尊敬。盡管在我看來,她并不怎么在乎紀念碑,她更在乎的是人。她多半更希望把這項目募集到的資金全部用于生病的兒童,而不是用在自己的紀念碑上。
我時常想起戴安娜王妃,想起她燦爛的笑容和對幸福生活的向往。但目前普遍認為,戴安娜時代已經(jīng)漸行漸遠。甚至有不少評論家表示戴安娜傳奇正在褪色,沒有人會在意那些事件背后的真相。而我認識的戴安娜非常風趣,并不是現(xiàn)在描繪的那副自憐自艾的形象。雖然她的生活中也有陰霾,但它們很快就會消散??蓺v史常常扭曲這位杰出女性的形象。更糟的是,某些公關(guān)攻勢甚至將矛頭指向她的過去。他們污損她的名聲、嘲笑她的原則、曲解她的動機,甚至質(zhì)疑她的理智。至少在我看來,這是一場邪惡的、一邊倒的戰(zhàn)爭,并且和任何戰(zhàn)爭一樣,真相成了第一犧牲品。
在戴安娜生命中最痛苦的時期,我作為保護官,追隨她差不多有五年時間。我的職責是為她處理敏感的私人事務(wù)和公共活動,這決定了我和她之間不會保持太大的距離。但因為我所處的獨特位置,我的職責永遠不可能界限分明。我和她自然會自由地談?wù)撘磺杏绊懰踩氖聞?wù),當然也會坦率地討論她的生活,包括其中最私密的方面。因此,與她一起的這段時間,我不僅是她的警官,也是深得她信任的助手和知己。
這樣說似乎有點兒自大,但這是以我的工作性質(zhì)為依據(jù)的。如果我不能信任她,就不能有效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她也不會忍受一個她不信任的保護官。我們間有一條不設(shè)防的原則,考慮到我不是直接為她,而是為蘇格蘭場工作,我的獨立地位意味著我可以暢所欲言,這一點不同于她丈夫威爾士親王和女王雇傭的那一大堆侍臣。我相信,我的獨特角色賦予我無與倫比的優(yōu)勢,可以了解到真正的戴安娜——這個在公眾面前戴著面具的女性。
在蘇格蘭場精銳的王室保護部門里,從未有警官出版過內(nèi)部人士對該部門工作的描述,我是第一個。但這是一個與戴安娜有關(guān)的獨特故事,其中大部分經(jīng)歷只有我們倆人知道。倘若王妃在世,我絕不會提筆。然而,自她去世以來,看到媒體、記者、作家等那些聲稱非常熟悉她的人這樣那樣地描繪她,我日益不安。我漸漸感覺到,如果不把她的故事如實講述出來,大家將會對她有一個錯誤的印象。
我寫本書的目的很簡單——糾正關(guān)于一位女性的記錄。她本人曾說過,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在此過程中,我要說出關(guān)于20世紀末葉最復(fù)雜而迷人的公眾人物之一的真相。
時代在變,這本傳記首次出版時曾遭到公眾的批判,但我愿意忍耐,并堅信把這些往事付諸筆端是正確的。這本書的目標是捍衛(wèi)我所知道的戴安娜,是為了還原最真實的歷史。此前某些公眾人物對戴安娜曾發(fā)表過刻薄的言論。威爾士王子的老朋友——溫斯頓·丘吉爾(Winston Churchill)的外孫尼古拉斯·索姆斯(Nicholas Soames)議員和女王的朋友金耐德夫人(Lady Kennard)都曾公開表示,戴安娜是個有破壞性的偏執(zhí)狂。這些公開言論極不公平地毀損了王妃的名譽,扭曲了她的形象。而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無法為自己辯駁。坦白地講,很少有妻子在面對丈夫搞婚外情時能坦然對待,如同威爾士王子和卡米拉·帕克·鮑爾斯(Camilla Parker Bowles)那樣。幸好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已經(jīng)行動起來,努力捍衛(wèi)關(guān)于他們母親的記憶。
這些日子,我經(jīng)常去演講,講述我在戴安娜身邊工作的那些時光。她去世時,很多人還是孩子,但仍對她十分著迷。在我的書出版之前,大概有八本關(guān)于戴安娜王妃的書,此后又出版了很多。令人高興的是這本書持續(xù)受到好評。即便沒有多少前期宣傳,本書仍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績,這充分說明人們依舊對戴安娜王妃念念不忘。
我很高興,這本傳記經(jīng)受住了時間的考驗。用杰出的歷史學家大衛(wèi)·斯塔克(David Starkey)博士的話說:“這才是歷史,因為這是肯·沃爾夫(Ken Wharfe)的親身經(jīng)歷?!敝販卮藭?,在第一版的基礎(chǔ)上添加新內(nèi)容是一種有趣的嘗試,我希望讀者喜歡它。
命運將我安排到一位在現(xiàn)代王室歷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的女性身邊工作。我不是歷史學家,只能根據(jù)自己的記憶,將自己和戴安娜共同工作的時光如實記錄下來。希望這能為有興趣研究王妃生活的后人提供重要素材。畢竟,就像作家G.K.切斯特頓(G.K.Chesterton)——一個比我聰明得多的人——說的那樣:“我們不能確保未來是正確的,可如果對過去判斷失誤,那未來基本上就是錯誤的?!?/p>
肯·沃爾夫 皇家維多利亞勛章獲得者
201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