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瑪斯把衣領(lǐng)豎起，走進十月的寒風(fēng)中。他又記起了那群人，在崗?fù)だ飼r并沒有想起這些令人迷惑的人。每次人群的組成都不同，可表情卻總是一樣。他們就像車禍現(xiàn)場的圍觀者，沒人知道事故起因，也不知道怎樣幫忙。探照燈的光束中，煙霧、灰塵泛起，不斷地劃破黑幕。

利瑪斯走到車邊，對那女人說：“他在哪里？”

“他們來抓他時，他逃了。騎自行車走的。他們肯定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

“他去了哪里？”

“我們在勃蘭登堡門附近有間房子，下面是個酒吧。他在那里放了些東西，錢和證件什么的。我想他會去那里，然后才過來。”

“今天晚上？”

“他說是今天晚上過來。其他人都被抓了，保羅、維萊克和蘭瑟，還有所羅門。他的處境很危險?！?/p>

利瑪斯默默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蘭瑟也被抓了？”

“就在昨天晚上?！?/p>

一名警察站到利瑪斯身后。

“你不能停在這里。”他說，“交叉路口不能被阻塞。”

利瑪斯稍稍轉(zhuǎn)過身。

“滾開?！彼械馈５聡煦蹲×?，這時那女人開口說：“上車吧，我們停到拐角去?！?/p>

他上車坐到她旁邊，她把車慢慢地開到了一條岔路上。

“我不知道你還有車。”他說。

“是我丈夫的車?！彼卮鸬?，“卡爾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有丈夫吧？”利瑪斯沒有說話?！拔艺煞蚝臀叶荚谝患夜鈱W(xué)公司工作。他們讓我們來這邊做生意?？柛嬖V你們的是我結(jié)婚前的名字，他并不想讓我和……你們有什么瓜葛?！?/p>

利瑪斯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

“你要有個住的地方?！彼f。他說話的聲調(diào)很沉悶?！霸诎柌既R特－丟勒大街上有間公寓，靠近美術(shù)館，門牌是28A。那里面什么都有。他一過來我就打電話給你?！?/p>

“我要和你一起在這里等?！?/p>

“我也不在這里等了。你去公寓吧，我會打電話給你?，F(xiàn)在等在這里沒有意義。”

“可他說要在這里過關(guān)的。”

利瑪斯吃驚地看著她。

“他親口對你說的？”

“是的。他認(rèn)識這里的一個民警，是他房東的兒子，這可能會對他有用。這也是他選擇從這個檢查口過來的原因?！?/p>

“他告訴你的？”

“他信任我，什么都告訴了我?！?/p>

“天哪?！?/p>

他把鑰匙給她，回到了崗?fù)?nèi)，把寒冷拋到了身后。他進去時，里面的警察正在交頭接耳。見他進來，那個塊頭大點的警察還做作地背過身去。

“對不起，”利瑪斯說，“我不應(yīng)該對你態(tài)度不好?！彼蜷_一只陳舊的公文包，在里面摸了一會兒才摸出要找的東西：半瓶威士忌。年長一些的警察點頭接過酒，給幾個杯子里分別倒了半杯酒，再摻上咖啡。

“那個美國人去哪里了？”利瑪斯問。

“誰？”

“那個中央情報局的孩子，剛才和我在一起的。”

“睡覺去了。”年長的警察說，他們都笑了起來。

利瑪斯放下杯子問他們：

“需要開槍掩護對面來的人時，你們有什么規(guī)定嗎？我是說那種要逃過來的人。”

“我們只有在對方民警的子彈打到我們這邊時，才能還以火力掩護?！?/p>

“也就是說，人沒有過分界線，你們是不能開槍的？”

年長的警察說：“那樣的情況我們不能提供火力掩護，怎么稱呼您？”

“湯姆斯。”利瑪斯回答說，“我叫湯姆斯?！彼麄兾樟宋帐?，同時兩名警察也各自報了姓名。

“我們無法提供火力掩護，是這樣的，上頭說如果我們開槍，會引起戰(zhàn)爭的。”

“他們瞎說?！蹦贻p的警察借著酒勁說了一句，“如果聯(lián)軍不在這里，柏林墻早就沒了?！?/p>

“那柏林也就丟了?！蹦觊L的警察咕噥道。

“我今晚有個人要從對面過來。”利瑪斯突然說。

“這里？從這個檢查口過？”

“讓他過來事關(guān)重要。蒙特的人正在追捕他?！?/p>

“柏林墻還是有地方可以爬過來的?！蹦贻p的警察說。

“那不適合他，他要從對面蒙混過關(guān)。他有證件，但不知道證件還是不是有效。他會騎自行車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