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院還有一位編劇高人翁偶虹。他大范六歲,他給程硯秋寫的《鎖麟囊》成為目前程派王牌劇目,另外李少春的《野豬林》中,署名雖是少春,但實(shí)際上翁做了許多不署名的“黑活兒”。
翁在私下從來就說《野豬林》是少春自己寫的,從不提自己為少春幫過忙。這樣謹(jǐn)慎對待,真是上一代人的風(fēng)范。翁還為少春寫過《響馬傳》“絕品”似的本子,他一共寫過130個劇本,上乘的有二三十個。范一共寫了30多個,但幾乎個個是精品。兩人所處的時代不同,如果仔細(xì)研究京劇史,翁屬于上一個歷史時期(30年代的末期)的編劇,而范是解放后杰出編劇隊(duì)列中的第一名。
我到劇院時翁已退休回家,除了為張(君秋)派男旦溫如華寫過一出《白面郎君》,他幾乎就再沒在編劇上用力氣。他在新時期華麗轉(zhuǎn)身,忽然寫起了梨園憶舊的文字。第一,他是親歷者,許多重要的活動他都在場;第二,他具有很高的分析本領(lǐng),對各個行當(dāng)、流派等基本元素,都能做到如數(shù)家珍;第三,他文字極富文彩,古雅的風(fēng)范與梨園氛圍很合拍。所以在他歇筆不再寫劇本了后,他猛然寫起梨園親歷史料,真給文壇很大的震動。
許多文學(xué)青年跑來問我:“有個署名翁偶虹的老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還在世么,他是大陸這方面的人么……”
我到劇院后,才知道翁已退休,但我沒馬上去請教翁,我怕范不高興。盡管我從不在范跟前主動提翁,倒是范經(jīng)常主動提起翁:“別看我是劇院藝術(shù)室編劇組的組長,但組里能人甚多。但讓我驕傲的,是組里袞袞諸公的本子,除了翁先生的我沒動過,其他諸位的我都修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