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爭論什么。其實,我們的幸運之河還會再流淌一段時間。然后我就會失去瑪莎,開始尋找像查倫那樣的女人。說起來,這個世界能吞沒很多像厄尼這樣的人;每天,他們都會消失在這個國家廣袤的地平線上?!苍S他死了。他會游泳,但他劃水的動作看上去沒多大把握。——嗯,我附和道。當時,厄尼從水里冒了出來,嘴里嚷著褻瀆的話,用奇怪的側(cè)劃姿勢,朝我們這邊劃了過來。他不斷揮舞的雙手只能讓上半身浮在水面上。軀干的其余部分隱沒在水中,無法看到,我們不禁猜想,他的靴子是否還在腳上。他從船上落水以后,在水下待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浮出水面的時候,臉看上去皺巴巴的,有些孩子氣,一臉遭到背叛的表情。他沖我們噴出水來,擦干凈嘴,用堅決的口吻說,——你們死定了,伙計,你們倆都是。然后他詛咒了我的父母,他們出生的日子,瑪莎的陰道和屁股,她的父母,上帝和萬物,還有航道里冰冷的海水和輪船,輪船位于近四百碼開外(——得了,混蛋們,救救我)。他就這樣不停吆喝著,直到灌得滿嘴是水,嗆到為止。我們在周圍兜著圈子,開足了油門,來回轉(zhuǎn)著,朝他那邊送去一股尾流,向前駛?cè)?。等我們開到防波堤那兒,扭頭回望時,只見他還在那兒撲騰,幾乎看不見了。那艘輪船傻乎乎地聳立在后面,對他的處境渾然不覺。一只海鷗在頭頂上空盤旋,就像一個預(yù)兆,后來我們說起了它。(海鷗是給上帝尋找尸體的家伙,瑪莎告訴我??蓜e被它們的潔白羽毛什么的給騙了。海鷗最擅長尋找尸體了。)我們回到塔爾的卡車上,駛出這個城鎮(zhèn),沿途北上,朝霍頓市駛?cè)?,任由厄尼聽天由命、頗為反常地在圣勞倫斯海道系統(tǒng)里漂游。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一言不發(fā),光是驅(qū)車前進。收音機里在放尼爾·揚的一首歌。我們把聲音調(diào)大,然后調(diào)得更大,就讓它這樣引吭高歌,直到它變成同樣嘈雜、吱吱啦啦的雜音,就像一個高亢的鼻音,卷入了一場失真信號的龍卷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