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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鮮”一怔,筷子停在了半途,沈飛鄭重地道:“這河豚您不能吃?!?/p>
“一刀鮮”沉默片刻后,反問:“為什么?”
“您這么做太危險(xiǎn)了。野生河豚無毒的比例連十分之一都不到。根本沒有什么辨別野生河豚毒性的方法,您是在用生命賭博。為了一場廚藝比試,真的值得這樣做嗎?”
沈飛說出這句話,淮揚(yáng)眾廚一片嘩然,徐麗婕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只有姜山面沉似水,雙眼目光炯炯地看著沈飛。
“一刀鮮”嘆了口氣,回答道:“年輕人,我‘一刀鮮’家族的盛名流傳了兩百多年,自然會有過人的絕技,你怎么敢斷定我就是在冒險(xiǎn)賭博呢?”
一向?qū)ι蝻w尊敬有加的凌永生此刻選擇了支持“一刀鮮”,略帶埋怨地道:“飛哥,你不該胡亂猜測?!坏鄂r’老前輩的很多本事,肯定是你我都無法想象的?!?/p>
沈飛搖搖頭,無奈地自言自語:“‘一刀鮮’,‘一刀鮮’……唉,這‘一刀鮮’真的就能這么厲害?”
卻見沈飛突然嘻嘻一笑,拿起筷子,從自己面前的小碗里夾出一條菜心來,略帶得意地道:“剛才趁大家不注意,我已經(jīng)偷偷從砂鍋里夾了一條菜心。如果屏風(fēng)后的先生真的這么自信,不如就讓我來吃這第一口吧?!闭f完,他便抬起手,作勢要將拿菜心送入口中。
“一刀鮮”顯然吃了一驚,手腕一哆嗦,筷子上夾的魚肉掉回了砂鍋內(nèi),同時(shí)失聲叫道:“不行!你不能吃!”
沈飛的動作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屏風(fēng)。
姜山看看沈飛,又看看“一刀鮮”,忽然微微一笑,道:“兩位不要再爭了。這樣吧,只要屏風(fēng)后的這位先生答應(yīng)我一個(gè)請求,我就自動認(rèn)輸,這份河豚有毒無毒,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p>
“什么請求,你說吧?!薄耙坏鄂r”沙著嗓子,那幾個(gè)字似乎是很艱難地從他喉嚨中擠出來一般。
“兩百多年來,‘煙花三月’的盛名在廚界幾乎成了一個(gè)傳奇,可是一直以來,卻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這道菜。我想請先生今天顯一顯身手,做一道‘煙花三月’,一來讓在座的各位都開開眼界,二來也好讓我姜家心服口服?!苯秸f完,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沈飛一眼,“沈飛,你覺得這個(gè)提議怎么樣?”
沈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既釋然又無奈。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答話,陳春生已經(jīng)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話:“這個(gè)主意好??!化干戈為玉帛,大家共同賞菜,一團(tuán)和氣?!?/p>
馬云也點(diǎn)頭表示贊同,同時(shí)道:“可這件事情,得‘一刀鮮’自己認(rèn)同才行。這道菜得秘密保守這么長時(shí)間,想必總是有原因的?!?/p>
“煙花三月”,兩百多年來號稱天下第一名菜,廚界中有誰不想一睹其中奧妙?眾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著“一刀鮮”的回答。
可“一刀鮮”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們既吃驚又失望。
對姜山的請求,他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在沉默良久后,他說出的話是:“‘煙花三月’……我不會做!”
淮揚(yáng)眾廚面面相覷,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耙坏鄂r”家族和“煙花三月”的故事在廚界流出了兩百多年,可現(xiàn)在,這個(gè)“一刀鮮”的傳人卻說自己不會做“煙花三月”。
徐麗婕某名奇妙地?fù)u著頭:“難道那個(gè)牌匾、那個(gè)傳說都是假的嗎?”
“牌匾、傳說都是真的,這道菜多半也沒有失傳?!苯侥抗鈷哌^迷惑的眾人,然后微笑著說,“只不過這位屏風(fēng)后的先生,并不是‘一刀鮮’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