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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學之派別(5)

國學概論 作者:章太炎


清初,毛奇齡(號西河)首出反對朱子的主張。毛為文人,于經沒徹底的研究,學說頗近王陽明;他駁斥朱子的地方固精當,他自己的主張和朱子一般荒謬;朱子注“四子書”,也有援引原注的,毛也一并指斥無余了。繼起為胡渭(朏明),他精研地理,講《禹貢》甚精當,對于《河圖》《洛書》有重大的抨擊。在那時雙方各無所根據,憑主觀立論,都不能立在不敗之地,漢學便應運而起。

閻若璩力攻古代書籍,已和漢學接近,不過對于朱子,不十分叛離,有許多地方仍援用朱說的。后江慎修(江永)出,對于音韻有研究,也傾向到漢學,但未揭明漢學的旗幟。

揭漢學旗幟的首推惠棟(定宇)——蘇州學派,他的父親惠士奇著《禮說》《春秋說》已開其端,定宇更推揚之,漢學以定。他所謂漢學,是擯斥漢以下諸說而言?;萜”睂W,著有《九經古義》《周易述》《明堂大道錄》等書,以《周易述》得名。后惠而起有戴震(東原),他本是江永的弟子,和惠氏的學說不十分相同,他著有《詩經小傳》等書,不甚卓異。

就惠、戴本身學問論,戴不如惠,但惠氏不再傳而奄息,戴的弟子在清代放極大異彩,這也有二種原因:

甲、惠氏墨守漢人學說,不能讓學者自由探求、留發(fā)展余地;戴氏從音韻上辟出新途徑,發(fā)明“以聲音合文字,以文字考訓詁”的法則;手段已有高下。

乙、惠氏揭漢學的旗幟,所探求的只是漢學;戴氏并非自命為漢學,叫人從漢學上去求新的發(fā)現,態(tài)度上也大有不同。

戴氏的四弟子,成就都很多,戴氏不過形似漢學,實際尚含朱子的臭味,他的弟子已是擯除凈盡了。今將其四弟子分別說明如下:

一、孔廣森講音韻極精,著有《詩聲類》一書;

二、任大椿著有《弁服釋例》一書,很確實的;

三、段玉裁以《六書音韻表》《說文解字注》聞名;

四、王念孫本非戴的傳經學生,戴在王家教授時,只不過教授些時文八股。王后來自有研究,所發(fā)明的比上列三家較多,《廣雅疏證》一書,很為學者所重。

上列四家,孔、任尚近漢學,段已和漢學不同,王才高學精,用漢學以推翻漢學,誠如孟子所謂“逄蒙學射于羿,盡羿之道,于是殺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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