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對，中國特色，我去管我國家的事，就像我去管我的家事，就用自己國家的方法。我不理會這是什么，這就是時代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我只是去記錄這件事，當然我不能說這一定會變成一些戲劇性或者人物性的東西，最重要是這時代出現(xiàn)了這樣的黑社會，最大原則不是像不像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馬丁·斯科塞斯，我不知道像不像，我只是說香港的東西，如果有相同之處，那就代表原來全世界都有些東西相似，這個我沒有辦法。

潘：個人之外，你說到環(huán)境和人的因素，那人的價值，到最后是否就是利益（電影最后那場），或者說是人的原始性？

杜：每個人做某件事都有一個價值存在，這是人的本質(zhì)，放在黑社會的人情也是一樣，這是沒有分別的。但現(xiàn)在看黑社會，會發(fā)現(xiàn)它的道義已經(jīng)沒有了。（從前黑社會）愛兄弟不愛黃金，兄弟互相幫助，可以是來自正義的精神，他們在死的時候某種程度上仍是義士，他們守著這個信念、價值，但到了現(xiàn)在已不存在了，因為已不需要反清復明。你反什么呢？但轉(zhuǎn)移下來價值還是有的，那他們的價值是什么呢？就是金錢和地位?，F(xiàn)在的黑社會，金錢和地位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重要，例如你看尾段，不用多說，所謂人性就是這樣，和原始沒有分別，其實今天公司斗爭與黑社會斗爭都是一樣的。那結(jié)尾為什么會有小孩在場呢？其實很簡單，我的想法是不如回到最初吧，先不說黑社會，先說說人的價值觀，再回來說黑社會吧！其實選什么都是一樣，高也好，低也好，重要的是你的價值在哪里。價值沖擊到一個人的神經(jīng)線，就是去到一個人的底線。

潘：說到義，它可以分為正義、道義，國家的正義如不復存在，那道義呢，電影里有一個人物，就是林雪，他被林家棟毒打，打得頭破血流，還在念黑社會誓言，這是否還有一點把持？

杜：其實那里只是一種諷刺，完全是諷刺，他根本是神經(jīng)病，現(xiàn)在沒有人講這些。第二集他又不是這樣的，他是有問題的，他是信仰密宗之類的人，從另一層面看他可能是一個神棍，我看黑社會就是古惑仔來的，過了海就是神仙。

潘：比起PTU、《槍火》、《柔道龍虎榜》，《黑社會》在風格方面調(diào)低了，故事力度則加重了，這是你有意追求的改變嗎？

杜：當時我想，可不可以不走技巧路線呢？有人看完可能會覺得沒有新意，甚至有些網(wǎng)上影評說我“才盡”了，沒有東西看了。他們錯了，如果我再做那些風格東西，這部電影故事便說不成，我想做一些最原始的東西，就只是說故事給你聽。再原始一些，其實應該去到黑白片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