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分配工作。額仁戈壁。一千五百塊的吉普車。
林旭東 整個劇組就十一個人?
寧 浩 十一個人,最后我們吃殺青飯就一桌,連司機,大家坐一桌就吃了。最早的時候劇組六十多人,還挺標準的劇組,各部門建制很齊全。到最后一看剩十來個人了,我說重新分配工作,不想走的留下,想走的都走,最后不想走的一數十幾個人,后來又走了幾個。我說現(xiàn)在重新分配工作,幫我去送孩子的那個是司機耿浩,跟我去拍戲的,我說你現(xiàn)在開始做制片主任,不能光是司機了。所以說人的能力,有時候是無限大的,是被逼迫還有特定條件下發(fā)揮出來的。另外一個司機做生活制片,一個演員做現(xiàn)場制片和協(xié)調,制片組跑光了嘛。讓一個道具師做美術師,讓道具助理做道具。那幫孩子有老師,帶隊的老師叫斯琴高娃,斯琴老師做副導演,等于重新又安排了一下。錄音組的人沒走。車也回去了好多,反正到最后的時候,杜杰又從家把他的那輛車開過來,他有一個2020吉普車,算上杜杰那輛車我們一共有四輛車。可是因為摔了一輛車,那個車主把車拖走,我就剩下三輛很破的該報廢的車了。我們劇組最好的車就是杜杰的吉普車,那個車在草原上非常管用,我對那個車感情很深。他那輛車每天要備上一個繩子,每輛車都有繩子,隨時準備拉別的車。我們經常發(fā)生那種事,有時候開車回來突然覺得丟了一輛車,那輛車在后面可能掉隊了,掉在草原上,有時候掛在鐵絲網上開不動了,我們不知道,那人在那等一宿,然后再把他弄出來,這種事很多。
但是,我發(fā)現(xiàn)人走了以后,阻力少了很多,劇組反而順利起來??墒亲匀粭l件還是比較差,到那個階段我們已經習慣了喝那兒的水,每天出門我們就會自己帶足干糧,中午吃一頓,啃點面包什么的接著拍。
我記得有一天說是去拍寺廟那場戲,需要倒場,但是倒場過去,大概有二十公里左右,這二十公里有兩匹馬倒不過去,說騎過去吧,人手那么少,沒有人騎,只有我沒事,攝影師沒事,我說咱倆把馬騎過去。我跟杜杰兩個人騎馬,騎過去以后,我們在那拍了一場戲,拍完杜杰一摸兜說,壞了。我說,怎么了?他說剛才騎馬的時候把車鑰匙顛丟了。我說那怎么辦啊。他說我得回去找。我說那你哪找得著,騎了這么老遠路。他說我有印象,中間的時候還在,到后面沒了,應該在后面。他特軸,非得找到寶貝車鑰匙。我說你先找著,我接著拍,到旁邊山頂上又拍一場戲。我這場都拍完了,老遠看見杜杰還在找鑰匙。
林旭東 那場戲實際上是你自己掌機?
寧 浩 對,特殊情況我就自己掌機。然后我下去了,他還在找,我說別找了,他說必須得找著。我撿了一塊石頭老遠扔過去,我說現(xiàn)在過去把這個石頭能找著你就能找到你的鑰匙。在草里面你哪找得著啊。他過去找一圈,沒找著石頭。我說你看著扔都找不著,別找了。那怎么辦?我說回去把車鎖撬了??墒乔塑囨i也沒人,又開車跑兩百公里,從旗里拉一個人來,那人是修車的,他說這我也干不了,得找鎖匠,然后又去找開鎖的。我說別再折騰了,都后半夜了。就把這車鎖給撬了,撬掉之后變成一個局面,這車得推著。我們每天早上起來,大家集體做運動,先把他這車推著,再用他的車拉別的車,每天就是這樣,然后再去拍??墒撬@個車有一個問題,熄不了火,因為沒有鑰匙了,只能停車下來揭開前蓋,把電瓶線揪下來才能熄火,所以每天要熄火的時候就是揪電瓶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