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你也算好了?！?/p>

“所以我沒什么時間了，馬克斯，是這樣嗎？”大衛(wèi)看了看表，“告誡自己：公司已經(jīng)對一個承受喪妻之痛的男人的憐憫時間，精確地說，已經(jīng)持續(xù)了3周3天10小時12 分?！?/p>

“聽著，我們只想知道你過得怎么樣，這是合情合理的?！?/p>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坦誠地說，什么是合適的準則？我的妻子去世了，在這個地球上我再也不能見到她了。今天見不到，永遠也見不到。所以，我能過得怎樣？我過得太好了?！?/p>

“如果自嘲是一種治愈傷痛的方式，我想你這樣做是正確的。”

“你想讓我說什么？”

“讓我們從根本說起，你需要什么呢？”

“當然，我需要一個讓時光倒流的機器，收回那些浪費在與你胡扯的夜晚中的時間，收回那些花在辦公室致力于幾乎沒用的訴書草稿上的時間，收回那些為了促成一樁愚蠢的買賣而浪費在跟著你在整個國家出差亂跑的時間。我想要——不，我需要——收回所有的這些時間。”

馬克斯點了點頭，柔和地說道，“我知道，如果我有那種力量，我會給你的?！?/p>

起初，大衛(wèi)只是懷疑地看著馬克斯，隨后，那種懷疑逐漸轉(zhuǎn)變成不信任。“哇，你真的有負罪感嗎？馬克斯? 德萊爾，那真的是你嗎？”

“請你停下。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愛海倫娜，同時這種愛也會服從限制我的諸多因素——這些因素我很清楚，謝謝。”

“我相信你說的那些?！贝笮l(wèi)說。我也相信馬克斯說的那些。僅僅因為你總對限制你的那些因素太過自負，或許我該更努力，花更多的時間來觀察你。

“你愿意讓我們在城里為你找個地方住嗎？暫時住在那里，直到你自己買房?！?/p>

“城里？誰說要搬回城里了？”

“是我，大衛(wèi)。我了解你，了解你的工作方式。我曾見你準備審判的過程，我也目睹過你是如何處理案件的。這個地方你打算怎么辦？你在辦案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你該如何照顧海倫娜的所有動物？”

幾個月之前我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真的，大衛(wèi)，你該怎么辦？”

由于化療，我雙眼塌陷，我的禿頭被頭巾包裹著。我靠著枕頭坐在我們的床上當他不想看到我的這副樣子時，我曾盡力勸說他，他便將骨瘦如柴的我摟在懷里。

“看得出來，你想念那種生活，”我告訴他，“在午夜叫中國外賣，跳進一輛出租車就可以回家，用不著再奔跑著趕火車，用不著和繁忙的交通過不去，想想那會多方便?！?/p>

“為什么我們要談論這些？這些能扯上關系嗎？”大衛(wèi)問我，開始感到不安。

我拉回話題，突然很激動很生氣。“扯上關系？看著我。這是我們剩下的最能扯得上關系的問題，你不這么認為嗎？”

他求我，“不要再說下去了！”轉(zhuǎn)過頭去。

我捧著大衛(wèi)的臉，讓他看著我的眼說話?！扒笄竽悴灰屛覀窝b，事實就是事實，我們都知道。這些動物是有需求的，它們不會因為我的離去而停止需求。對此我已經(jīng)想了很多，為安置每一個動物都做了安排?！?/p>

“你怎么可以沒和我商量就做這樣的決定呢？”

“因為總有一個人需要這樣做。求求你別生氣了，我只是實事求是而已，我也要考慮你的生活?！?/p>

“你談論的也是我的家庭，你不能把我們兩個分開?！?/p>

“那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一句動聽的話，只是動聽而已。事實我們都清楚，是我把你硬拉到這里來的。你能這樣做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但你是因為我才到這里來的。這些動物永遠不會是你的動物。唉，你到現(xiàn)在仍然害怕馬兒們和科萊特，其他的動物你幾乎不認識，你該如何在每周工作60 小時的同時，還去照顧它們呢？”

“到目前為止我們做得還可以，”大衛(wèi)反駁道，“我成功地解決了它們的膳宿，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