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上的路彎彎曲曲,非常險峻,穿梭在灰塵彌漫的巖石中。休安靜地開車,專心注意路況,通過每個彎道。從抵達開始,這輛配有空調(diào)的車已經(jīng)在機場等他們;行李全都到齊,核對無誤;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靠近特別麻煩的彎道時,他停了一下,抬起眼,無盡無邊的翠綠又帶點灰蒙蒙的山脈盡收眼底,還有枯槁的石頭和無邊無際的藍天。他想著:剛剛是不是已經(jīng)瞥見海就在附近?連現(xiàn)在前往的方向?qū)Σ粚?,他都不敢確定。也許這只是海市蜃樓,大家都知道人在山里面和大太陽底下的時候,心理作用會搞鬼,看到的東西會扭曲,失去判斷力。一個人在這里會行為失常,認為自己就是一切,自己的意志勝過其他事情。
他的視線掃了一下前方起起伏伏的山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沉醉于身在高處的愉悅,有股男人的原始欲望在體內(nèi)升起,他想要起身征服!然后立刻尋找下一座山峰,下一個挑戰(zhàn)。
他第一次認識阿曼達時,也是在山上,只不過和這些山很不一樣。他和一群從大學就認識、愛滑雪的朋友到法國阿爾卑斯山小鎮(zhèn)伊澤爾谷,她則和一群老同學住在隔壁的小屋。在法國滑雪度假中心因緣際會,讓他們這兩群人相互認識。
休和阿曼達之前從沒注意過對方,但是卻一見鐘情。兩個人都是滑雪好手,體格好、膚色都是小麥色,也都在市中心工作。度假的第三天,他們就開始自行離開,約到滑雪道以外的地方滑雪;沒多久,休的朋友就開始拿他開玩笑,因為他開始每晚在女生的小屋過夜。大家公認他們是天生一對,站在一起很相配。18個月后在他們的婚禮上,一群穿著滑雪板的朋友站在教堂外,用滑雪板交叉致意;伴郎在演講時,還加入了關(guān)于滑雪后的笑話。
他們還是每年去滑雪。每年二月,他們會回到這座奇妙的、讓他們相遇的山上。每年有一個禮拜,他們就像度二次蜜月一樣,沉醉在彼此的懷抱里,在被雪覆蓋的山頂上,享受愉悅和興奮。他們盡情滑雪,無需言語,出于本能便知道另一個人要往哪里去。休非常了解阿曼達的滑雪方式,就像自己在滑雪一樣。阿曼達從小就開始滑雪,所以她的技術(shù)比他好,不過她對冒險的態(tài)度和他一樣,他們倆都愛冒險,但絕不太過。他們倆都不想賭上生命或是冒著截肢的危險,只是尋求刺激罷了。
他們還沒有帶孩子一起去滑過雪。阿曼達很想讓他們盡早開始,可是休不愿意,不知怎地,他對這件事非常堅持,他每年都要去一個禮拜,不是為了放假,也不是為了滑雪,而是為了重溫他和阿曼達之間的關(guān)系。在山上、在陽光和紛飛的雪花下,看著她柔軟、健美的身材,包覆在萊卡名牌衣服里,他可以再次燃起欲望、愛慕與興奮感,就像他第一次在伊澤爾谷的感受一樣。
為什么他需要每年來為兩人的關(guān)系重新充電?如果他沒來度假會怎么樣?他從沒問過自己這些問題。路有點崎嶇不平,休換了擋,車子開往陡峭的道路。
“風景真漂亮,”阿曼達說,“孩子們,你們看這風景,看那個小村莊。”
休快速瞄了一眼窗外,車子剛轉(zhuǎn)彎,一整區(qū)的純白色房子出現(xiàn)在眼前,坐落在山邊。他看了一眼磚瓦屋頂,小型的鍛鐵陽臺,還有掛在外面曬衣繩上的衣服;路又轉(zhuǎn)了個彎,村莊從視線里消失。
“那應(yīng)該是圣路易,”他說,瞄了一眼杰勒德給的路線說明圖,“很漂亮吧?”
“我想是吧。”阿曼達說。
“我想吐。”坐在后座的碧翠絲開口說。
“噢,天啊,”阿曼達說,坐在座位上轉(zhuǎn)過身,“呃,忍住,親愛的。我們快要到了,你快看外面美麗的山!”她轉(zhuǎn)回來,對休低聲說,“還有多遠?這條路真是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