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要仔細檢查,可是技術(shù)上有些困難?!蔽艺f,“那只狗跟一頭象差不多大,太靠近它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它看起來就一副想等機會引誘我靠近的樣子,而莫先生又不可能攔得住它。所以我無法為它檢查,但我的想法與屈生相同——它看起來蠻健康的。”
西格憂慮地放下筆。前一夜,一個獸醫(yī)最痛恨的事發(fā)生在他的床頭——半夜1點和清晨6點電話各響了一次。
他用手撐著腦門:“老天!你,吉米,身為擁有兩年經(jīng)驗的獸醫(yī);而你,屈生,身為獸醫(yī)系四年級的學(xué)生卻只會說‘它看起來沒事’。真是可悲!咱們開診所就是這樣為患者服務(wù)嗎?記?。≈灰谢颊呱祥T,頭一件事就是記錄脈搏,量呼吸和體溫,然后打開它的嘴看看喉嚨和牙齒,最后再檢查毛皮。必要時,還得收取尿樣,好留著化驗。”
“當(dāng)然?!蔽艺f。
“好吧!”屈生說。
我的合伙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沒和他約下一次嗎?”
“約了?!鼻鷱目诖锾统鲇浭卤?,“嗯……星期一。因為莫利根先生總是遲到,所以我告訴他下次我們?nèi)ニ莾??!?/p>
“嗯?!蔽鞲癜亚f的時間抄在本子里,突然,他抬起頭說,“下禮拜一晚上你和吉米不是要參加農(nóng)莊青年晚會嗎?”
屈生點了一根煙:“是啊,那場晚會很重要,我們可以多結(jié)識些新客戶?!?/p>
“那好,”西格說著走向門口,“我自己去看那條狗?!?/p>
禮拜二早上,我原本期望著西格會談?wù)撉耙煌頇z查那只狗的結(jié)果。但他卻只字不提。
碰巧,我在市場上碰到了莫先生。他正牽著那只狗遛馬路。
我走到他的身旁,大聲吼叫道:“你的狗怎么樣了?”
他拿出煙斗,展露了慢半拍的笑容:“喔,很好,很好。只是還有一點嘔吐。”
“法先生沒有醫(yī)好它嗎?”
“他開了一些白色的藥!跟你開的完全一樣。好像還有點效。”
“那好,”我說,“他檢查之后沒有發(fā)現(xiàn)毛???”
莫先生吸了一口煙:“不,他沒有檢查。法先生很聰明,不用檢查就會知道的。我這一輩子從沒有見過一位醫(yī)生這么快就能把病看好的。他真了不起!”
“哦?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他說他只要三秒鐘就可以看好,結(jié)果他真的辦到了。”
我感到很神奇:“三秒鐘?”
“是啊,”莫先生堅定地說,“半秒也不多。”
“那真了不起!你能把全部過程說給我聽嗎?”
他把煙斗在鞋跟上敲了敲,然后用小刀挖出了一團烏黑丑陋的煙絲。“法先生的動作都是又突然又重的。那天晚上,他重重地敲了一下門就沖進我的客廳。(我去過莫先生家。他家沒有院子或玄關(guān),只要出了客廳門就是馬路。)他一進屋就抽出溫度計。當(dāng)時正躺在地上的客西立刻站起來走向前去迎接他。當(dāng)然,它迎接客人的時候難免會吼兩聲的。”
“吼兩聲?”我可以想象得出那只龐然大物張著血盆大口迎接西格的情形。
“其實只是輕輕哼了兩下子。結(jié)果西格先生立刻把溫度計塞回皮包,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出去了?!?/p>
“他什么也沒說嗎?”我問。
“沒有,一個字也沒說。他只是像個軍人似的向后轉(zhuǎn),留了一瓶藥在桌上,然后筆直地走出去?!?/p>
他說的不會錯,西格的確是個決定來得很突然的人。我想伸手拍拍客西,但它的眼神使我改變了念頭。
“我很高興它的氣色這么好。”我大聲喊叫道。
莫老先生用一只古銅色的打火機點燃了新填裝好的煙草:“法先生留下的那瓶白藥丸好像很管用。我說法先生真厲害啊,他只聽客西哼了兩聲就知道它害的是什么病?!?/p>
之后的一個禮拜里都沒有人再提過那只狗的事。不過我知道西格的職業(yè)良心一直在譴責(zé)他自己。一天下午我和屈生正在配藥室里調(diào)配胃藥和退燒藥時,西格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走進來。
“哦,對了,我寫了張便條給莫利根先生。我還是不能確定他的狗是什么病,所以我請他明天下午2點至2點半之間再把它帶來檢查一下。我希望大家都在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