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向日葵怎么可能說話呢。我竭力回憶,只記得它那么孤單地站著,天氣還算是晴朗的,可它卻不像人們說的那樣,仰頭追逐著太陽,它那么漫不經(jīng)心地低著頭,仿佛思考一些什么。它絲毫不顧自己的身份,那么驕傲地、孤獨地自以為是地在公園里惟我獨尊般地站立著,甚至對腳下粗礪的垃圾也是藐視的。它那柔弱的頸,讓人擔心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會慢慢地斷掉,想到這兒我趕緊斷了繼續(xù)往下想的念頭,迅速地走掉了。也許,從那之后,不管到哪里,我也成了一株向日葵吧。
在公園里,我給一個女孩拍過照。她穿著黑色的半袖T恤,站在灰色的河邊,時間是寂靜的秋天,幾棵枯樹栽倒在水里很久了。這樣的場景實在不適合作為拍照的背景來使用,可我還是用那臺簡陋的照相機,拍出來一張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覺得是最好的一張照片。照片里,那一汪死水,神奇地具備了生動的力量,也許不過是一個小蟲子在我按下快門的瞬間,跳進了河里,漾起了幾圈波紋。也許不過是那個純潔的女孩,在一瞬間感覺到了愛情,也許,也許,在那一刻,天氣,景物,風速,光線,命運……都統(tǒng)一地流露出它美好的一面,而我把它抓住了。
某一個下午,我和老蔣、小馬以及我們?nèi)齻€人的女朋友,在公園里聊天。我們坐在公園的城墻上,那城墻是后來人工建的,都是冰冷的石頭。女孩們在四處尋找著好看的風景拍照,我們?nèi)齻€人默默無語地看著遠方。那天具體的聊天內(nèi)容忘記了。如果讓我來說,我會認為那天我們什么話也沒有說,我們只是讓其中的一個女孩幫我們拍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現(xiàn)在存在我家里的影集里,每次看到它我總會心里一沉,整個人仿佛瞬間回到了過去的時間段:老蔣對著鏡頭微笑著,黑色的眼鏡讓他顯得很憨厚,小馬看著我們倆,還是那幅永遠的弟弟的樣子,而我看著遠方,一個我不知道的遠方。
后來,我去過無數(shù)個公園。再好看的公園走進去后都會很快變得興趣索然。有一年,聽說一位導演拍了一部名字叫《公園》的電影,可惜沒有公映,我在網(wǎng)上尋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座屬于自己的公園吧。我的公園,沒有故事,沒有情緒,只有幾個簡單的剪影,可它卻永遠在那里,不管我會不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