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的法隆寺?lián)f是由圣德太子建造的。法隆寺的伽藍全體之配置雖完全根據(jù)中國樣式而設計,但大陸之建筑樣式是嚴格左右對稱的,而法隆寺從中門進入后,右手是金堂,左手則配置寺塔,明顯地打破了左右對稱的樣式。不可思議的是,當時日本的寺院基本上都固守中國樣式,而唯有法隆寺打破了這種傳統(tǒng)。從法隆寺的建筑結(jié)構(gòu)中,我們看到厭棄中國樣式的技巧性和規(guī)則性,而在不均衡和不規(guī)則中發(fā)現(xiàn)余韻余情的日本手法被采用的現(xiàn)象。這也許反映了注重于自然融合的日本人的氣質(zhì)。
到了平安朝以后,這種日本意識逐漸趨于強化,而且由于與山岳佛教的關(guān)系,伽藍建筑的不規(guī)則性更加明顯,與自然融合的態(tài)勢亦更趨緊密。這也許也是簡素精神的一種表現(xiàn)。
從鐮倉時代到室町時代,特別是到了室町時代,宋元繪畫大量輸入。至宋元時代,胚胎于唐代的水墨畫業(yè)已完成。但水墨畫甚至可以說是精神繪畫,所以與唐代的華麗色彩畫比較,它似乎可以說是重視內(nèi)面的精神表現(xiàn),并以簡素精神為宗的。該繪畫有北宗派(北畫)與南宗派(南畫)二派。北宗派的畫是所謂院畫體,南宗派的畫是所謂文人畫。大體上宋代以北宗派為主流,而元明時代則以南宗派為主流。
室町時代中期的禪僧雪舟等楊(1420~1506)從學于明朝浙派畫家李在(?~1431),練習南宋馬遠、夏珪的北宗派的畫,但其畫與幽蒼、銳利、周密、遒勁的馬、夏畫比較,則顯得溫和、濕潤、明凈、率直和簡潔,顯示出日本式的風格。這不僅表現(xiàn)在雪舟的畫里,而且還表現(xiàn)在雪舟的老師周文(生卒年不詳,畫僧,俗姓藤倉氏)及周的老師如拙(生卒年不詳,室町時代畫僧。水墨畫隨禪宗傳入日本后,由相國寺的如拙將其辟為日本畫壇一單獨領(lǐng)域)的畫風里,就連雪舟的后輩雪村(1504?~1589,畫僧,稱雪村周繼)和桃山時代的畫家長谷川等伯(1539~1610)的作品中也有表現(xiàn)。在此過程中我們也可以觀察到日本人簡素化的現(xiàn)象。
在鐮倉時代到室町時代傳入日本的中國畫家中,最受日本人喜愛,也最受日本畫家尊敬的,是南宋的南派畫家牧溪(?~1281)的水墨畫。牧溪的畫豐潤而柔和,因而頗合日本人的趣味。所以,牧溪的畫就連茶人也十分喜歡。不過,牧溪的畫在中國卻不免有“粗惡而無古法”的壞名聲。這大概是因為不太適合中國人口味的緣故。日本人喜歡牧溪的畫,與中國人看重逸脫法度而無問題的禪僧書法即注重墨跡的趣味如出一轍。從中也能看出日本人對中國美術(shù)的受容態(tài)度。
一般來說,日本人喜歡南宋的南宗畫。但南宗畫里仍內(nèi)藏著骨氣,而模仿南宗畫的長谷川等伯的畫則沒有這樣的骨氣,所呈現(xiàn)出的倒是瀟灑淡白的風格。不僅如此,等伯還描繪了充滿日本人口味的裝飾性極強的金碧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