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尚鉞同志誕辰一百周年。我,作為他的學生和助手,在他的諄諄教誨下成長,和他相處了30多年 ,如今更加懷念尚鉞同志。
尚鉞同志是久經考驗的無產階級戰(zhàn)士,是馬克思主義史學家,他的革命一生是很不平常的。青年時代,他在北京大學學習期間,得到魯迅、李大釗的教導,走上了革命的道路。1925年至1927年,魯迅先生和尚鉞過從甚密,魯迅日記中記錄了和“尚鉞”、“仲吾”(即尚鉞)頻繁的會晤、通信和稿件往還。當時,魯迅先生已是譽滿全國的文學家,而尚鉞還是23歲的青年學生。尚鉞同志常常提到這段難忘的往事:“當初,魯迅先生那樣親切地、耐心地關懷和教育青年,曾一字一句地給我改文章,使我一生得益匪淺。我要學習先生那樣去關心、愛護青年一代。”
尚鉞同志在學生時代就積極地參加了剛剛興起的新文學運動。他是《莽原》社和《狂飚》社的重要成員。他的小說集《斧背》、《病》是我國早期文壇上有影響的作品,魯迅先生在總結中國早期新小說的發(fā)展史時寫道:“尚鉞的創(chuàng)作也是意在譏刺,而且暴露、搏擊的,小說集《斧背》之名,便是自提的綱要。他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比(黃)朋其(按:指黃鵬基)嚴肅,取材也較為廣泛,時時描寫著風氣未開之處——河南信陽的人民。”
尚鉞同志在北京大學畢業(yè),正值北伐戰(zhàn)爭,他脫下學生裝,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豫南農村,從事革命活動,組織農民協會,準備迎接北伐軍。后來,在李大釗的指示下,他到了上海和武漢,經郭沫若的介紹,在北伐軍總政治部工作。“四一二”和“七一五”反革命事變中,蔣介石、汪精衛(wèi)相繼叛變,大批屠殺共產黨員,生氣蓬勃的大革命被葬送了,全國籠罩在白色恐怖中。尚鉞同志并沒有被嚇倒,被懾服,他頂著狂風惡浪,勇猛前進,1927年9月,他在開封入黨。在我黨處在最艱難的時刻,他成為光榮的共產黨員。以后55年,他始終跟著黨走,歷盡艱危,九死一生,但他意志堅定,對黨忠誠不渝。
尚鉞同志的革命一生充滿傳奇性的經歷。他自己說:“革命,必須置生死于度外。如果不是許多同志的掩護和營救,我不知已死了多少次,我的生命是屬于黨的,是先烈們用鮮血換來了我的幸存。”1927年底,尚鉞同志在河南組織農民暴動,任工農革命軍第四大隊第六支隊黨代表和當地蘇維埃主席。有一次,他率領一個只有十幾人的小隊進行活動,被優(yōu)勢敵軍包圍,在突圍時同志們大多犧牲,只生還了六個人。1931年,尚鉞同志在上海做地下工作,任《紅旗日報》采訪部主任,當時發(fā)生了著名的“東方旅社事件”,黨的秘密會議場所被敵人發(fā)現,我黨的重要領導人何孟雄、李求實、林育南以及左聯成員胡也頻、柔石、殷夫、馮鏗等30多人被捕,后來大部分人被殺害于上海龍華。尚鉞同志也趕去參加會議,被扣押盤查。但尚鉞事前知道旅社中住著一個國民黨官員,準備了一封求見的假信件,敵人看了這封假信,在忙亂中未及仔細追查,以為是抓錯了人,將他釋放,尚鉞同志這樣才脫離了虎口。每當尚鉞同志談到以往的事情,他總是深情地懷念這些犧牲了的同志,不勝感慨。
尚鉞同志出入于槍林彈雨,經受過戰(zhàn)火的鍛煉。又曾被捕入獄,受盡酷刑拷打,幾瀕于死,但他英勇堅強,嚴守黨的機密,被難友們稱譽為“不屈的年輕人”。1932年他任中共滿洲省委秘書長,因反對“左”傾機會主義,受到打擊,被開除黨籍。他為了遞送信件到蘇聯,不畏嚴寒,泅渡波濤洶涌的黑龍江;又為了尋找組織,顛沛流離,跋涉到寧夏,企圖越過封鎖,奔往陜北。他雖然長期失掉黨的關系,但仍然一心向黨,以黨的名義,聯系和組織進步青年,進行革命活動。抗戰(zhàn)時期,他奉黨的委派,在昆明團結一批進步的知識分子,冒著被逮捕、被暗殺的危險,和國民黨反動派進行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