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不在主場的劣勢以及瘋子強悍的身影,葉曉楓感到巨大的壓力籠罩了周身。當(dāng)瘋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野牛一般向他沖過來時,葉曉楓還沒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撂翻在地。草籽從他鞋底揚起,躺在地上的葉曉楓晃了晃腦袋,撐住地面,慢慢地爬了起來。
葉曉楓吸取了剛才的教訓(xùn),把身體壓低了些,兩腿則牢牢地釘住地面。這一次,瘋子倒沒向他沖撞,而是把外套甩到一邊,晃著兩個膀子來到他跟前,一伸手,就把葉曉楓的衣領(lǐng)給揪住了。
“說,服不服!只要你說句話我就算了?!悲傋泳咀∫骂I(lǐng)的那只手向上抬了抬,另一只手則握成拳頭,拉成硬弓。
“只要你以后不再動不動就拿豆米出氣,我就服你!”雖然葉曉楓的喉頭幾乎快被捏爆了。
“呵呵,還惦記著那婊子。她要真對你有情有意,為什么不過來幫你說句話?”瘋子說這句話的同時,松了松手,找到反擊機會的葉曉楓一抬腿,拿膝蓋頂住瘋子的小腹。瘋子“哎喲”叫了一聲,朝后彎了彎腰,掄起拳頭就朝葉曉楓這邊用力一擺。這一拳恰好砸中葉曉楓的右耳根,他朝后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穩(wěn)了。
“葉曉楓,說句話就成了,犯不著為這樣的小事鬧心,你不是他的對手!”高干子弟在一旁喊著。
“我就見不得只會打女人的男人,他真有本事就把那個多管閑事的小警察給做了!”葉曉楓的這句話再次激怒了瘋子,他的左臉挨了一拳,這一拳砸在眉弓和眼窩附近,嗡的一聲響,他的右眼吹氣球那樣腫起來,用手去捂,火辣辣地疼。
瘋子向葉曉楓左右開弓的同時,周圍沒有人能挺身而出。而當(dāng)葉曉楓感覺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即將裂開之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并沒真正被大家所認可和接納。在這群人眼里,他始終是那個細皮嫩肉的美術(shù)老師,他的酒量最淺,身體最為單薄,他的“藝術(shù)”最沒個性,他對女人和弱者最多可笑的同情心……葉曉楓踉蹌地站起來,眼見瘋子再次向他撲過來,已經(jīng)放棄繼續(xù)抵抗的念頭。不過,只要暴力還在這里滋生,他就不會在瘋子面前讓步。可惜的是,此時的他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當(dāng)樹葉在耳邊沙沙作響,腳下的草地和落葉變成碎金之時,天地仿佛也扭轉(zhuǎn)過來,把人世間所有的東西都傾倒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大腦填塞得滿滿的。葉曉楓哈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拳遲遲沒能落下來。雖然葉曉楓已經(jīng)感覺到風(fēng)的速度,然而最后那一拳卻從耳畔擦過。在一片朦朧的霧藹之中,葉曉楓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后喊:“夠了,再這樣,會出人命的!”躺在地上的他睜開眼睛,才知道是刀疤臉救了他。瘋子不屑地瞥了葉曉楓一眼,朝草地上啐了口痰,跟隨著眾人的步伐,離開了小樹林。豆米還站在那里,卻沒能挪動身體,過來安慰他幾句。幾秒之后,她轉(zhuǎn)過身,跟隨著他們的腳步,沒再回頭。葉曉楓晃了晃身子,重重地跌倒在草地上。
第二天一大早,葉曉楓和楊志彬就被人叫出去了。站在門外的除了他倆之外,還有瘋子,高干子弟和豆米。暗中監(jiān)視他們的小警察的摩托車就停在門口,小警察要向他們問話。
“我聽有村民講,你們幾個昨天在小樹林那邊聚眾斗毆?!毙【煺f。
“警察同志,你一定看錯了,我們都是良民百姓,怎么可能會干出那種事?我們是藝術(shù)家,除了藝術(shù)以外,什么都不懂?!备吒勺拥苕移ばδ樀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