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就是把炒花生盛入我用舊報紙糊成的紙兜里——粘紙兜的糨糊也是我自制的,然后再把紙兜放進空鐵桶里,以保持花生的新鮮和脆度,生意就可以開始了。除了做紙兜外,我還要做賬,計算鐵桶里炒花生的份數(shù)。我把炒花生分出一部分裝入玻璃瓶里,在奶奶家門口賣給過往行人。傍晚我從學(xué)校放學(xué)回來,奶奶就會把當(dāng)天賣的錢交給我。盡管賣東西和準備炒花生給奶奶增加了不少負擔(dān),但她很開心能幫我做點事。奶奶從小就不喜歡閑著,加上又很疼愛我,所有的事她都會全心全意幫我,而不會從我這里要求得到一絲好處。奶奶把賣炒花生的錢一股腦兒都掏出來給我,從來沒少過、賴過,或故意忘記過。比起母親,我對奶奶要放心得多。因此我只管往前走,而不必擔(dān)心任何事情。
這會兒我已經(jīng)有點錢了,而且不斷增加,這讓我很開心。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躲在蚊帳里把奶奶給的四方形小罐子的鎖打開,看著里面一排排2角5分和5角的硬幣,我心滿意足,最后趴在錢堆上睡著了。有時候我會禁不住問自己,我連睡覺時聞到的都是“孔方兄”的味道,如此愛財是不是心理有點毛病。
也許我從小就是個生意人,我開始考慮重新調(diào)整思路,以適應(yīng)時代需求,擴大商業(yè)價值。盡管我有一個賣炒花生的小攤子,已經(jīng)是個小老板了,但我仍沒放棄在露天電影院賣東西。相反,我開始考慮如何不用增加太多投入就能增加收入,那就是增加商品種類,如太妃糖、橄欖、糖麻花、檳榔、口香糖、瓜子、糖塊等。我還編了順口溜以吸引顧客的注意力:“西瓜子、橄欖、口香糖、脆面包。”至于炒花生嘛,一般的顧客都知道是我的主打產(chǎn)品。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一個大籃子里,就像一個流動商店。我用繩子把籃子拴在脖子和肩膀上,這樣能走遠點,走的時間更長些。白天我會把剩下的東西放在奶奶家門口賣,幾乎堆滿了攤位,東西琳瑯滿目,奶奶則成了我的全職售貨員。這是我做生意以來收入最多的時期,每月利潤高達100銖之多。我的錢一點點增加,存款已達到好幾千銖。每次我按月定期到銀行存錢時,韓大哥或其他的營業(yè)員一定很奇怪:這個小孩的錢是從哪里來的?比好多人都要多。
又過了兩三年,賣炒花生的生意變得很好。這讓父親開始感興趣,他也做炒花生,讓弟弟威吞和威提拿到電影院和廟會上去賣,此舉無疑是斷了我一部分收入,我只能改變銷售策略,從推銷員開始轉(zhuǎn)向批發(fā)商,從中拿差價,就像姑姑做過的一樣。父親自己要做老板,把它變成家族企業(yè),我也只能跟著做。
“變則通,通則久。”去露天電影院的人越來越少,因為人們厭倦了聽廣告。之后又建成了五獅電影院,盡管電影院老板允許我像以前一樣帶東西進去賣,但我也得和其他人一樣買票,這使得成本增加,利潤減少,簡直難以為繼。
我開始覺得時機快要結(jié)束了,加上家里的生意比以前更多,甘蔗地和其他農(nóng)活讓父親忙不過來,我必須下決心放棄自己個人的事業(yè)和利益去幫家里。在鄉(xiāng)下的這個小天地里,在星光燦爛的夜晚,我做小老板的驕傲和回憶,從5歲起,直到13歲多才結(jié)束。
又過了兩年,等我要到中國臺灣上學(xué)時,我用自己的汗水積攢下來的錢快到1萬泰銖了,這是我今后邁向未來生活的第一筆資金,盡管還不知道自己前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