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去年。”

“去年她在北京。她跟我說，她要去法國學葡萄酒，她有這方面的天賦，別人的味蕾每平方厘米只有幾百個，她有四千個。她怎么測得出來她有四千個？”貝貝伸出了舌頭，又縮回去，“她還說葡萄酒這行現在好做，學回來就能找一個好工作，又能喝酒又能工作?！?/p>

“她要去學葡萄酒？她當年在法國待了好幾年，都學什么了？不是經濟嗎？”

“說是去學經濟，到那里一看，學經濟的中國留學生特別多，全是混文憑的，她又不學了，要去學中世紀神學，這不是扯淡嗎？學了一陣兒又學不下去，太難，說要學歐盟政治，反正她在那邊混了兩三年，屁也沒學成，什么學位也沒拿到，就回來了?！?/p>

“那也挺好，干嗎非要有個學位呢？”

“要我說也挺好，找倆法國男友談談戀愛，在巴黎混兩年，當然好了?？赡悴荒芾纤麐尣豢孔V啊，去年她就在北京，折騰她那房子的事兒。你知道她爹媽給她買了處房子，就想讓她安下心來好好工作，每月掙個萬兒八千的也不是難事，有房子就不發(fā)愁?？伤ツ攴且涯欠孔淤u了，你說這人得多孫子，她爹媽花六十萬買的房子，她賣了兩百多萬，把她媽差點兒沒氣死?！?/p>

“這不賺錢了嗎？賺錢還生氣？”

“她爸她媽就不同意賣房子。她爸當年用她的名字買的房子，她要賣，她媽就和她吵架，最后她說，賣了房把當初的六十萬還給你們。多孫子啊。”

“這是誰跟你說的？這都是人家里的事?！?/p>

“她媽跟我說的，老太太打電話給我，讓我勸勸她，別出國了，在家待著。老太太直哭，說房子賣了就賣了，我也不生她的氣了，求她在北京待著就行。老太太每禮拜給我打三個電話，說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幫我勸勸她，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哭，這叫什么事兒?。　必愗惖拇笱劬锖鋈涣鞒鰞尚袦I，她掏出紙巾擦眼淚，把紙巾攥在手里。

“你是說，她去年一直在北京？”

“在北京，她一直折騰房子的事兒，和家里吵架，和男朋友吵架?！?/p>

“那她去哪兒了？”

“不管，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丫最后拿了一百多萬，給她媽留了點兒?！?/p>

“怎么就愛去哪兒去哪兒，你不是她閨蜜嗎？”

“早不是了，她欠我錢，有了錢也不還。太孫子了?！?/p>

“她欠你錢？欠你多少錢？”

“有十多萬吧。”

我有些愣神，貝貝也停下來又開了一罐啤酒，她喝了一口，又放下：“她沒管你借過錢吧？別借??！”“沒有。要我說，借就借唄，咱們都出點兒錢，讓她周游世界?！?/p>

貝貝一口酒差點兒沒嗆著：“你牛逼！”

“不是牛逼，我是說，反正我就瞎混了，她要是有夢想，那我支持。”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是在乎我那點兒錢，我借錢給她是想讓她安定下來，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我們都不小了?！?/p>

貝貝口氣緩和下來，有一股哀怨的味道。

“她到底去哪兒了呢？”

“去法國了，我春節(jié)的時候給她媽打過電話，她去年十二月走的，說是去法國學葡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