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珠接過錢,離開這兒之前,說:
“施大爺,我會常來看您的?!?/p>
“你要不常來,我就去找你?!笔┐鬆斈涿畹卣f,“你新找的工作不就在小莊那兒嗎?”
“是的,是的。您去玩吧?!笔⒅橹岬馈?/p>
劉大夫的女兒劉薇跟盛珠是獄友,她們同在安徽的白湖農(nóng)場勞改過,而且在同一個大隊同一個小隊同一間宿舍,劉薇在兩年勞改生涯中跟盛珠結(jié)下了深深的友情。劉薇是以故意傷害罪坐牢的,她失戀之后企圖跟以前的戀人同歸于盡,結(jié)果兩敗俱傷,以前的男友被她從四樓推下之后雙腿骨折,而她正要跳樓自殺的時候被男方父親拽住了,她沒有死成卻進了監(jiān)獄。在勞改農(nóng)場,盛珠處處事事關(guān)心照顧身心受到嚴重摧殘的弱小的劉薇,使劉薇順利度過了兩年勞改生涯而沒有絕望自殺。
劉薇的父親是省城精神病醫(yī)院的大夫。
柯迪瘋了之后,盛珠自然想到省城的劉薇。柯迪就是這樣成了劉大夫特別關(guān)注的病人。
盛珠很快撥通了劉大夫辦公室的電話。一個青年男人回答說劉大夫不在,出去辦事了。掛上電話,她又撥通了劉大夫家的電話,所幸的是在遙遠的那端接電話的聲音,正是她所期盼的聲音。
劉薇的聲音里散發(fā)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怪了,拿起電話時我就有一種預感,會是你打來的,果然不錯。你怎么樣,找到工作了嗎?”
盛珠說:“找到了,在一家餐廳打工,一個月掙不了幾個錢。慢慢來,我相信會越來越好的。我想問問柯迪的病情……我剛打電話到你爸爸的辦公室,他不在?!?/p>
“爸爸每次回家我都問他。他說病情基本穩(wěn)定了,比你臨離開合肥的時候略好一點兒,歇斯底里發(fā)作的次數(shù)也少多了?!鳖D了一下,對方說,“不過爸爸正在給他用一種從美國進口的新藥,很昂貴,你丟下的錢都花掉一半了。你也別著急,錢用完了我會想辦法的,不把他治好我爸爸不會輕易讓他出院的。”
“太感謝你了,薇薇,也感謝你爸爸。我暫時不給他打電話了,我掙上錢就寄給你,一切醫(yī)療費由你代理就行了?!?/p>
“我會的,我會的。盛姐,我挺想你的?!?/p>
“我也想你?!?/p>
“我還想白湖農(nóng)場,夏天的白湖農(nóng)場多美呀,柳樹那么茂密,像一個無邊的綠色屏幕環(huán)繞著碧波蕩漾的瓦楞河……”
“是的,是很美……”
“傍晚收工回來,夕陽在瓦楞河上像童話般燃燒著,河面上抹著一層碎鱗似的金暉……盛姐,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懷念那兒呀?!?/p>
“以后我們好好聊吧,我現(xiàn)在要去上班?!?/p>
“對了,你上班的地方有電話嗎?”
“有?!?/p>
“告訴我號碼,我以后打過去?!?/p>
盛珠告訴完號碼就掛了電話,薇薇抒一下情讓她多花了幾塊錢電話費,盛珠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不可原諒,其實她也真的想念薇薇,想念白湖農(nóng)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