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澀澀的,把酒咽下去,忽然胃里劇烈翻騰。
我放下杯子,沖向洗手間,張口吐了出來。
許是剛才太難過,又沒有吃飯。我看到鏡子里的面容,憔悴蒼白。
周赫在門外問我:“拂朗,沒事吧?”
我用涼水洗把臉,我說沒事,走出來,他遞了一杯溫水給我,喝口水吧。
我聽他的話,喝一口水,只一小口,卻又想吐。
我忍住了,拿著杯子慢慢走到桌邊坐下。我想也許我生病了。
周赫坐在我對面,看我片刻,慢慢地說:“拂朗,你是否,有了身孕?”
我怔住,杯子自手中掉下,跌在木地板上,并沒有碎,只發(fā)出清脆聲響。
沒有再喝酒,周赫煮了清淡的小米粥盛了一碗端給我。因為我忽然意識到,周赫的職業(yè)敏感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偏差。沒錯,我懷孕了。
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更加悲哀,唐卡走了,但他,留下我們的孩子。只是一直空蕩蕩的心忽然被什么填補,小口喝著那碗暖暖的香香的小米粥,我鎮(zhèn)定下來。
和唐卡一起,我從不曾避孕。生理周期一直不是太準(zhǔn),尤其母親去世后,更加凌亂。我自己都會記不住,沒以為會懷孕,也慢慢忽視了這個問題。有次開玩笑,唐卡還說,日后,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將我養(yǎng)胖才會生寶寶。
所以我沒有留意這變化,甚至,我忘記上一次例假時間,已經(jīng)超過多久。之前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或者有一點,我忽視了。
現(xiàn)在是恐怕是因為心情的緣故,身體一下虛弱起來,生理反應(yīng)變得強烈。
周赫坐在身邊,看著我慢慢把小米粥喝完。
“以后不可以再哭或者喝酒,難過。”他說,“從現(xiàn)在起,你要很愛護他的身體。”
很奇怪,如何他就斷定,這個孩子我一定會留下來?
是的,我會把他留下來。我當(dāng)然會。
此時,我不覺得以后我還能再有愛一個男人的能力,感情上,我想我是孤注一擲的人。當(dāng)初我用了那么大力量拒絕唐卡,后來我又用加倍的力量來愛他。一個女人,能夠有多少力量一愛再愛?
也許有人可以,但我想,恐怕我做不到。那么,有一個我們的孩子,對我來說是否已足夠?或者,這根本就是上天補償我。
所以我點頭,“放心,我會好好的。”
我對周赫笑笑。
他還是問了一句,“你是否決定,不告訴他?”
我再次點頭,我既然拱手將他送出,就不會再用任何理由將他拉回。既然不會有結(jié)局,如何糾葛,都是徒勞,只能讓彼此更加疲憊苦痛。若唐卡知道我有了身孕,我怕他會不顧一切回頭。
人生沒有太多次回頭的機會,不管對誰。
“也好。”周赫拍拍我的手,“不用怕,還有我呢。”
真好,我還有他。
那晚我睡在周赫家。
是我不想走,不想回那個沒有了母親也沒有了唐卡的家。我一說,周赫很大方很自然地說,“留下來好了,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男女之間,這樣的對話聽起來是有些曖昧的,但周赫說了,絲毫沒有什么不妥,好像父母留自己的孩子,也像是一對兄妹般自然。
然后,周赫去收拾客房,換了粉色的一套臥具,看上去都覺得溫暖。我不知道他的家里還會有這樣溫暖色系的臥具,或者是他曾經(jīng)為誰準(zhǔn)備的吧。被子也厚而柔軟,竟是棉花被,拍打起來,依稀有棉花里裹挾著的陽光的味道。周赫說:“很巧,我剛剛曬過。”我貼在那被子上,有想好好睡一覺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