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留著，做個伴！

——帶著留個念想……

——可……一個單身女孩帶條公狗不方便！

——哎……沒有方便面……它得了胃潰瘍。

——院子里有好多小孩的屎，吃了也養(yǎng)胃！

他們就這樣推來搡去，搞得哥郁悶至極。更可氣的是，東家竟然提出實在不行就把哥宰了，涮一頓火鍋，床底下還有半瓶啤酒，權(quán)當(dāng)是最后的晚餐。聽了這些哥很絕望，怎么說也算難兄難弟，臨了不是宰了哥，就是讓哥去吃屎。批判的藝術(shù)玩到最后，原來他媽的六親不認(rèn)啊！哥當(dāng)然不想死，也企圖逃命，可腰軟得像面條，跑得了嗎？

幸運的是，元元似乎沒什么胃口，更不想涮了哥。經(jīng)過一番交涉，他們總算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所謂以哥的態(tài)度為準(zhǔn)。除了跟著元元隨波逐流，哥還能有什么態(tài)度？盡管哥不想離開東家，像她一樣，可哥不敢確定，能否扛到有方便面的一天，如果一直沒有方便面，哥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把哥宰了。

在槍炮與玫瑰的轟鳴中，哥跟元元離開了地下室。望著東家空洞的眼神，哥的心里有點濕潤。元元始終沒有回頭，自上了603公交一路失聲痛哭，身體也在劇烈地抽搐。也許在她的心中，破碎的不只是一個夢，而是生命的全部。很多年后，元元給小卞提及這段往事，還不勝唏噓，感傷涕零。

辛可大師說過，存在與活著，在很多時候，我們無可奈何。隨波逐流的存在固然為人不齒，但誰真正有勇氣自尊地活著？

離開地下室不久，哥搬進了一個高檔社區(qū)：瀟湘別館。有人曾撰文調(diào)侃，本小區(qū)除狗和奸夫淫婦外，其他哺乳類動物謝絕入內(nèi)。其實這種說法過于武斷，盡管住戶大多養(yǎng)狗，但也有一些小香豬、蜥蜴之類的寵物。社區(qū)里到處是妖艷的小母狗，公狗都被閹了，哥除外。理由是怕他們?nèi)鞘巧?。有只小公狗向哥控訴：男人真他媽不是東西，閹了藏獒情有可原，至于擔(dān)心巴掌大的松鼠犬嗎？對此哥無話可說，因為哥是既得利益者，哥正在享受做皇帝的感覺。

跟地下室相比，這里簡直是極樂世界，連洗澡都用礦泉水。一切都要感謝元元，她被文聯(lián)雷主席包了。雷主席長相奇特，整體看上去像顆轉(zhuǎn)基因大冬瓜，特別是肚皮呼嘯而下，遮住了體積可觀的下邊，非?？蓯?。

雷主席很少來，他正在為換屆忙得滿頭包。聽雷主席說，這次換屆他絕對有戲，唯一的競爭對手是焦局長。給他自信的是那件從寶雞弄來的西周青銅器。可惜焦局長家有一件商湯時期的鼎，上面還有銘文。為此雷主席寢食難安，讓考古隊的朋友多弄些唐三彩，以量取勝。畢竟歐陽部長是淮陰侯的老鄉(xiāng)，所謂韓信將兵、多多益善。

雷主席每次來，跟其他男人一樣，在周圍觀望片刻便閃身上樓。沖進來先用榆林話跟哥打個招呼，給哥一些進口餅干，或者調(diào)侃幾句：最近老子沒來，你沒犯錯誤吧！然后以雷霆之勢，把元元按倒在床上。有時候在元元的強烈要求下，雷主席會去洗手間沖個澡，但也就是用噴頭沖沖下邊而已。聽雷主席講，雖然他老家的煤老板腰纏萬貫，家里裝著鑲金邊的進口馬桶，但就洗澡而論，個個都是節(jié)水的模范。

跟哥的前東家相比，雷主席的演出毫無美感可言。開始哥會躺在沙發(fā)上吃著餅干觀摩一會，后來便索然無趣，倒不如在客廳里看動畫片。自認(rèn)識雷主席后，元元由單簧管改為吹喇叭。每次她演奏時，雷主席都會躺在床上引吭高歌。雷主席唱的大多是主旋律作品，其中有《紅燈記》片斷，如“臨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等等。在她的鞭策下，雷主席也唱過類似《愛拼才會贏》等流行歌曲，但總是跑調(diào)。值得一提的是，雷主席的臉上有顆烏黑大痣，跟他的整體造型相得益彰。如果達爾文早見過雷主席，就不用為探索人類的起源，跑到南美洲勞心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