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身。
“你刮胡子了,”我驚訝地說,“看上去沒那么慘兮兮了?!?/p>
他的視線越過我落到公寓里,“孩子呢?”
“你不能進(jìn)來,這不是我的家。我不能這樣讓你進(jìn)來?!?/p>
“好吧,至少你可以給我看那個孩子。我知道你可能闖入這間公寓就為了躲開我。別那樣看著我,這正是你會做的事?!?/p>
我嘆了口氣,“我不能給你看?!?/p>
“只要把他帶到門邊,我不會碰他或是怎么樣的?!?/p>
“我不能給你看?!?/p>
“把孩子給我看,”他重復(fù)道,“把孩子給我看,把孩子給我看?!?/p>
“閉嘴,”我發(fā)出噓聲,“這兒沒有孩子?!?/p>
“我就知道?!?/p>
“不,你根本不明白,”我壓低聲音,“她以為有個孩子,但實際上沒有。她曾經(jīng)有孩子,可那孩子夭折了。她以為,或者是假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表現(xiàn)得就像這兒有個孩子一樣。實際上沒有。”
他看上去有些不確定,越過我望向大廳,“我看到地板上有很多嬰兒用品?!?/p>
“沒錯。她推著童車出門散步,但車?yán)锟偸强盏?。她覺得他在長牙,整夜地哭,但我什么也沒聽見。這兒沒有孩子。我看了這兒的照片,他夭折的時候至少一歲了,你瞧?!?/p>
我從大廳的桌上拿出幾張照片交給他。
“這個男人是誰?”
“我想是她的丈夫,可是我至少一年沒有見過他了。我想他沒法面對她這種樣子。”
“這可真令人沮喪?!彼麑⒄掌贿€給我,我們陷入了一陣沉默,都因此嚴(yán)肅起來。終于,生活打破了長達(dá)一分鐘的沉默,“所以即使沒有孩子你也得待在這兒?”
“如果我走的時候她回來了,我可不能告訴她我離開是因為這兒沒有孩子,那樣太殘酷了?!?/p>
“所以你不能出來我又不能進(jìn)去,”他說,“哦,這可真是諷刺。”他微笑著,一瞬間,我覺得他還是挺吸引人的?!拔覀兛梢栽谶@兒聊?!?/p>
“我們已經(jīng)這樣做了?!?/p>
他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我跟著他坐在公寓門廊的地板上。我們看著對方不知道說什么好。
“人們看不見你,是嗎?”我問。
“你覺得我是什么,一個幽靈?”他翻了個白眼,“對你來說,我可能是不可見的,但對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來說,我是值得關(guān)注的。其他人實際上都想要了解我呢?!?/p>
“好吧,好吧,你可真容易生氣。”
“你打算開始聊天了嗎?”
“我很生你的氣?!彼脑捯魟偮湮揖徒幼?,腦中響起了預(yù)想的詞句。
“為什么?”
“因為你昨天對那些人做的事?!?/p>
“我做了什么?”
“是的,他們不該被卷入你的……你的曲線球?!?/p>
“等會兒,你覺得是我操縱那些人做出昨天的事嗎?”
“你沒有?”
“沒有!”他斷然回應(yīng),“你覺得我是什么人呀?好了,這個問題你不用回答。我所安排的只有奧古斯托的事,和那個誰沒關(guān)系?!?/p>
“史蒂夫。”我堅定地說,“羅伯特·史蒂夫?!?/p>
他看上去被逗樂了,“啊哈,這可是我上個禮拜沒能欣賞到的忠誠。你原來是怎樣叫他的?香腸嘴?”
我望向別處。
“他的事不是我安排的。你對自己的生活和生活中發(fā)生的事負(fù)責(zé),同時也對他人負(fù)責(zé)。你的生活和昨天那件事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可你覺得內(nèi)疚?!币驗槟遣皇莻€問題所以我也就沒有回答,我將頭埋入雙手,“我頭疼?!?/p>
“這事根本不是你造成的?!?/p>
“但你說你安排了費南德斯的事,你干預(yù)了他的生活?!?/p>
“我沒有干預(yù)。我安排了你的生活,讓你走上正軌,這對你們倆都是好事?!?/p>
“你要怎樣幫他?那個可憐的男人用槍指著他的頭,這本來不用發(fā)生的。”
“那個可憐人用水槍指著他的頭,你會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這一切之后他能變得更好。”
“怎么會?”
“我不知道,我們得留心他的改變?!?/p>
“那時候是不是水槍根本沒什么區(qū)別?!蔽冶г沟?。
“我知道沒區(qū)別,你還好嗎?”
我不說話了。
“嘿?!彼_玩笑地伸出腿碰碰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