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請你別這樣?!蔽业穆曇粼陬澏?,“你這樣會惹麻煩的,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們吧?!?/p>
“想想特麗莎,”格雷漢的話摻入了更多的個人因素,“別這樣,”他的聲音很輕柔,“你不會希望她倒下的。”
史蒂夫心軟了,他的肩膀放松下來,眼神不再那么堅定,但眼睛還是那么深邃,那么瘋狂。他就像接上電線一樣四處巡視,像是要執(zhí)行什么任務,沒辦法將目光停在一個點上。
“史蒂夫,求你別讓事情更糟糕了?!卑履日f,“我們可以讓這一切停止。”
但她的話好像輕輕彈開了開關,他又轉過來,瞪著她,幾乎要把手提箱扔到她身上,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安粫愕?,艾德娜,你根本意識不到情況已經(jīng)多么不堪,你也完全沒有辦法。我已經(jīng)五十歲了,今天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告訴我我被解雇了。被解雇了?除了我的孩子出生的那天,我這輩子從沒曠過一天工?!彼穆曇糁袧M是惡意,并將他的憤怒直指艾德娜,“我總是盡最大的努力,總是?!?/p>
“我知道。相信我——”
“你這個騙子!”他的喊聲中充滿了憤怒。他的臉變成了亮紅色,脖子上青筋暴凸,“我的名字叫史蒂夫·羅伯特,我在這里工作?!?/p>
他放下手提箱,拉出他的椅子坐下。他的雙手顫抖著,像是想要打開手提箱。他因打不開箱子而咆哮,我們都避開他,他將拳頭重重地擊在桌上,“格雷漢,打開它!”格雷漢跳過去打開了那只棕色的有些磨損的手提箱,自從我來這兒工作起他就天天帶著這箱子。格雷漢聰明地向后退了幾步,離史蒂夫遠了些。史蒂夫平靜了少許,將他的馬克杯——上面寫著“史蒂夫愛在清咖啡里放塊糖”的杯子——放回原處,可是他放得太重了,杯底都因此有些磨損。他放回了他的籃球、籃筐和孩子們的照片。這回沒有打包的午餐,他的太太沒想到他今天會回這兒。這些東西都被亂糟糟地擺放著,不像原來那樣。他的一切都不像從前了。
“我的電腦去哪兒了?”他說。
沒有人回答他。
“我的電腦哪兒去了?”他喊道。
“我不知道。”艾德娜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他們今天上午拿走了?!?/p>
“拿走了?誰拿走的?”
門外響起了梆梆的敲門聲,保安試著想要進來。門一點沒有被挪開,他聰明地——雖然我認為只是意外——將椅背抵在扶手下,椅子牢牢地嵌在里頭。我聽到外面的交談聲,他們試著弄明白該怎么辦。他們很擔心,我想不是因為擔心我們,而是擔心里面的兩個公司核心人員。希望史蒂夫找不到他們兩個,那扇門里頭的任何行動無疑都會增加史蒂夫的怒氣。抵在門上的桌椅一下下地發(fā)出格格聲,就像個行動緩慢的游泳者,我們等待著門被撞開,史蒂夫開始慌了。
“那么,把你的電腦給我。”
“什么?”艾德娜大吃一驚。
“去你的辦公室,把你的電腦給我。又或者,我坐你的辦公桌如何,你覺得這個怎么樣?”他喊道,“然后我就是這兒的主管了,他們就沒法拋棄我了?;蛟S我會炒了你,艾德娜,你他媽被炒了!你覺得這個怎么樣?”
看到自己的某個同事淪落至此可真是讓我感覺不安,艾德娜看著他,喘不過氣來,她不知道該怎樣才好。能輕易判她生死的兩位老板正藏在她的辦公室里呢。
“你不能進去。”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午飯的時候鎖了門,現(xiàn)在找不到鑰匙?!蔽覀兌贾?,連狂亂的史蒂夫都知道,這不是真話。
“為什么要對我說謊?”
“我沒有,史蒂夫,”她稍稍有了些底氣,“你真的不能進去?!?/p>
“可是這是我的辦公室!”他大喊著走向她。他對著她的臉咆哮,每說一個字都會惹得她閉上眼睛,“這是我的辦公室,你必須讓我進去。這是你收拾東西離開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的咆哮是那樣駭人,我們有六個人,還有兩個在艾德娜的辦公室,大家可以一起將他制伏??墒撬麑⑽覀兌颊饝刈×耍@個我們自以為認識的人讓我們害怕。
“史蒂夫,不要進去?!备窭诐h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