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走開的時(shí)候,整間屋子都在旋轉(zhuǎn)。有些人在走廊里向我喊話想讓我停下。能聽到這些聲音讓我分心可真是一種解脫,但我不確定這些聲音是不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也作出了反應(yīng),這讓我意識(shí)到自己并非在想象。麥克·歐康納與艾德娜聽到了交談,他伸出腦袋看了一眼。接著我聽到了更多喊叫的聲音,憤怒的男人的聲音。然后是腳步聲、呼吸聲和喘氣聲,就像是有人在打架一樣。然后一瞬間發(fā)生了許多事。艾德娜對(duì)麥克·歐康納說了些什么,他趕緊關(guān)上門,讓我們遠(yuǎn)離某種危險(xiǎn)。鼠臉和大鼻子擠在一起;公雞趕緊走近她們就像是要保護(hù)她們。艾德娜看上去像是見了鬼一樣,看到她的樣子我覺得世界末日好像就要來臨。麥克·歐康納徑直走向奧古斯托,緊緊夾住他的胳膊將他領(lǐng)進(jìn)艾德娜的辦公室,然后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留下我們?yōu)橥忸^發(fā)生的事?lián)摹?/p>
“艾德娜,怎么樣了?”
她臉色蒼白,看上去也不知所措。外面的人離辦公室越來越近,吼叫聲也更大了?!鞍稹钡囊宦暎秃孟裼腥俗驳搅藟ι?,接著是一陣痛苦的呻吟,我們趕緊彈開。突然間艾德娜恢復(fù)了主管的架勢(shì),聲音堅(jiān)定地說:“所有的人蹲在自己的辦公桌下,馬上?!?/p>
“艾德娜,怎么——”
“馬上,露西?!彼暗?,所有人蹲下來,在他們的辦公桌下匍匐前行。從我這個(gè)角度能看見瑪麗蜷縮在她的辦公桌下,哭泣著來回?fù)u晃。格雷漢在她附近,他試著在桌子底下伸手夠著她讓她感覺好過些,同時(shí)也讓她安靜下來。我看不見露易絲,她在房間的另一頭,而痙攣者還是坐在地板上看著他妻子和孩子的照片——那張他們?nèi)ヒ按兜恼掌?,他的兒子坐在他肩頭,妻子帶著他們的女兒,照片上的他還有不少的頭發(fā),我想他那時(shí)候可能會(huì)因?yàn)轭^發(fā)的原因比現(xiàn)在更快樂些。我偷偷朝外看,想知道艾德娜在哪兒。我看到她站起來,深吸一口氣,理理上裝,再吸一口氣,又理理上裝。她總會(huì)抬頭看看門,她的眼中似乎能看到?jīng)Q心,就像她能解決一切。然后她又開始呼吸,開始理上衣。而我干什么呢?我能做的只是盯著慌亂中被摔在地上的三豆沙拉,我一片片地檢查沙拉想找出三豆。蕓豆,西紅柿,甜玉米,辣椒,鷹嘴豆,蕓豆,紅洋蔥,生菜,鷹嘴豆,西紅柿。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以阻止我身心崩潰的事兒。
喊叫聲和響聲越來越大。我們能看見人們快速跑過我們的窗戶,女人手上拿著她們的鞋子,男人們沒穿夾克,只是奔跑著。所有人都在跑,我們?yōu)槭裁床荒??我的問題很快得到了答案。我見到一個(gè)人朝著奔逃的男女的反方向奔來,這是個(gè)熟悉的身影。他徑直跑向我們的門,然后我看到了一隊(duì)安保人員跟在他后面,我們的門被猛地撞開。
是史蒂夫。香腸嘴史蒂夫。
他拿著手提箱,上衣的袖口撕開了,血從他額頭的傷口中涌出來。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看看痙攣者,想知道我們是否見到了同樣的景象,但他此刻正用手捂著臉,他正抖動(dòng)著肩膀輕聲哭泣。剛開始我還是很放心的,不過是史蒂夫而已。當(dāng)他放下手提箱,再拖來鄰近的桌子擋住門時(shí),我真想從桌子底下跳出來跑向他。盡管他身型一般,但他還是移動(dòng)得很快,再把一排排凳子放到桌上擋住門。當(dāng)他覺得一切都搞定后,他撿起手提箱,大口喘氣,走向他的辦公桌。
他開始大喊:“我的名字叫羅伯特,我在這里工作。我的名字叫羅伯特,我在這里工作。這就是我?!?/p>
當(dāng)其他人意識(shí)到這是誰后,他們開始慢慢地從桌子底下溜出來。
格雷漢是第一個(gè)站起來的,“史蒂夫,你在干——”
“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格雷漢?!笔返俜蚝暗?,他的下巴靠著胸膛,血從他的鼻子滴下來,“他們不能讓我失去這份工作。我想做的一切就是坐下來工作。就是這些了?,F(xiàn)在退后,我說真的,你也是,瑪麗,你也是,露易絲?!?/p>
昆汀還蹲在桌子下,我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