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他去了印加古道,你看了嗎?”我的朋友杰米坐在桌子的另一頭問我。
我們正身處城里的小酒館,這是我們平日聚會時出沒的地方,服務我們的侍應生是個操著假冒法國口音的同性戀者。共有七位故友為利薩的生日共同慶祝。從前是八個人,那時候還有布萊克。雖然他已經(jīng)開始到處旅游,但此刻他說不定也坐在某個桌邊,正好坐在與我相對的位子,就是他們向我走來的方向。在過去的二十分鐘里,他們一直在談論布萊克,從剛上主菜直談到現(xiàn)在。我感覺他們可能還要花上二十分鐘說他,所以我往嘴里塞了盡可能多的沙拉。除了偶爾在感興趣的時候點點頭,抬抬眼,塞切斯特家的人不會在吃東西的時候說話,而我也無意參加他們的討論。他們在討論昨天夜里布萊克游覽印度的情節(jié)。我看著他們,真希望杰娜患上德里痢疾。他們討論著布萊克所說的,所見的,討論他的穿著,他們抨擊他虛情假意的最后點評和他低頭看攝像機鏡頭時眨眼的俊俏模樣——這是我個人最喜歡的部分,但我沒告訴他們。
“你覺得怎么樣?”亞當?shù)膯栴}終止了討論,直指向我。
我花了一小會兒工夫咀嚼并咽下一口萵苣葉?!拔覜]看呢?!闭f完我又塞進一口食物。
“哦……”仙黛兒開玩笑地說,“她可真冷漠。”
我聳聳肩。
“你有沒有看過?”麗莎問道。
我搖搖頭,“我不確定家里有這個臺,沒查過?!?/p>
“每個人家里都有這臺?!眮啴斦f。
“哦,糟糕。”我微笑著。
“你們本來應該一起去那兒旅游的,不是嗎?”亞當又問。他靠在桌子上,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到我的身上。
亞當裝出開玩笑的樣子,可是雖然已經(jīng)過去三年,他最好的朋友被女友甩掉的消息仍然讓他憤憤不平。如果我不是他侵犯的目標的話,我一定會更加贊賞他的忠誠。真不知道布萊克用了什么招數(shù)讓亞當如此堅定地忠實于他。但是無論他說了什么,無論他流了多少鱷魚的眼淚,他成功了,我現(xiàn)在成了頭號公敵。這個我早就知道了,而亞當還秘密地想提示我,但看上去其他人并沒意識到。妄想再次占據(jù)了我,但我跟隨著它,就好像這是我的指南一樣。
我對亞當點點頭,“是啊,我們原打算在他三十歲的時候一起去?!?/p>
“而你卻讓他獨自去了,你這殘忍的小賤人!”麗莎說完大家哈哈大笑。
“是和影片攝制組一起去的?!泵防漳菹袷窍霂臀肄q解。
還有杰娜,那個澳大利亞來的小賤人。
我又聳聳肩,“這就是給我準備煎雞蛋而不是水煮蛋的后果。女孩不能接受粗劣的早餐?!?/p>
大伙兒都笑了,但是亞當沒有。他為了保護他的朋友怒視著我。我塞了更多沙拉到嘴里,可還是瞧瞧梅勒妮的盤子看能偷點什么,通常情況下她的盤子總是滿滿的。我挑開一只小西紅柿,這至少給了我二十秒的咀嚼時間。西紅柿在我的嘴里爆開,西紅柿種子落入嘴里嗆到了我。這可不是個冷靜的反應,梅勒妮遞給我一杯水。
“其實他也不算差,我上次和他見面是在拉斯維加斯,他三十歲生日的時候?!眮啴斚蛭沂沽藗€顏色,那簡直要了我的命。小伙子們帶著厚顏無恥的表情看著對方。他們共同度過了一個瘋狂的周末。我的內心糾結著,想象布萊克正在某處的酒吧喝著茴香酒,用肚臍眼爆開橄欖。這些可不是他會的技巧,只是我想象中的技巧而已。
我的手機響了。唐·洛克伍德的名字閃現(xiàn)在屏幕上,自從上星期我們的電話交談后,我常常想再聽聽阿斯蘭的歌曲,但總是不能如愿。剛開始編輯短信時就有一張照片彈了出來。是一尊憔悴的獨眼老婦人的瓷像,圖片下他寫著:
——看到這個讓我想起了你。
我從他們的談話中暫時撤退,立即回短信給他。
——不經(jīng)允許就亂用我的照片是很不禮貌的??次颐匀说奈⑿?。
——你沒有牙齒的,記得嗎?
我瀟灑地笑了笑,對著我的牙齒照了張相發(f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