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同伴們能夠忍受旅途中饑渴的折磨和寂寞的煎熬,但他說:“我們卻無法承受在聚居地所遭受的不幸,我無法形容我們到達后的那種慘狀?!?/p>
在威廉看來,蒙古人最感興趣的似乎是成天飲酒作樂,而不是傳聞中的迫害基督徒,他們是有人性的,而并非此前歐洲人所認(rèn)為的野蠻人。威廉對蒙古女子的妝容做了詳細(xì)描述,他這樣描寫一位部落首領(lǐng)的妻子:“她的鼻子好像被削掉了一塊似的,鼻頭上翻,猶如獅鼻,上面涂著黑色的油脂,眉毛也涂得很黑,我們覺得她的樣子有些嚇人?!彼€介紹了蒙古人的婚姻狀況,“男人可以隨便娶很多妻子,也可以把家中的女仆納為小妾”。蒙古女子一到婚嫁年齡,她的父親甚至?xí)f(xié)助求婚者娶走自己的女兒。
西方學(xué)者、貴族和教士們對威廉的這些記敘非常感興趣,歐洲人眼中的蒙古人形象發(fā)生了變化:他們安居樂業(yè)與自然環(huán)境和諧相處,對待外來者寬厚仁慈而且尊重其他宗教信仰。(這與所謂的“文明的歐洲人”多么不同?。。┦聦嵶C明,蒙古人的各種情況遠(yuǎn)比早先卡爾皮尼的描述要復(fù)雜得多。
為了能見到傳說中信奉基督教的大汗,威廉克服了“絲綢之路”上的種種艱辛。和卡爾皮尼一樣,最艱難的時候他也只能喝涼粥度日,偶爾才能補充點沒有化凍的生肉。威廉終于到達了哈拉和林,這里簡直像個小村莊,還沒有巴黎城外的圣丹尼斯大(法國國王王宮所在地)。哈拉和林的居民不僅有蒙古族,還有其他民族,威廉寫道,“哈拉和林被分為兩個區(qū)域:大多數(shù)集市設(shè)在撒拉遜人(穆斯林)居住區(qū),因為皇宮在這個區(qū),所以韃靼人也聚居在這里,另一區(qū)的居民主要是漢人,他們大多都是手工藝人。城里有十二座廟宇,里面供奉著不同宗教信仰的神靈,有兩座清真寺,城郊還有一座基督教堂”。哈拉和林是一個繁忙的對外交流中心,不僅要接待教皇的使節(jié),而且還要接待那些不畏艱辛穿過亞洲和東歐嚴(yán)寒地帶來到蒙古國的各個君主、蘇丹和國王的使團。
盡管哈拉和林有宗教多樣性的氛圍,而且蒙古人對宗教信仰非常寬容,但威廉只為六個人施了洗禮。在這個遙遠(yuǎn)的國度,威廉似乎喪失了宣揚神學(xué)的能力,因為這里的宗教信仰與他所熟悉的神學(xué)是有出入的。威廉曾遇到過一個“手上畫著一個十字架的人”,他本想把此人當(dāng)作基督徒,“因為他能像真正的基督徒那樣回答威廉提出的問題”,但最終威廉修士還是認(rèn)定此人并不是正統(tǒng)的基督徒,因為在教義方面,這些所謂的基督徒從一開始就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dǎo)。
有一天,威廉·魯不魯乞偶然來到了哈拉和林的一個寺廟,他說,“寺廟里會按照每個人的能力和地位,熱情友好地接待所有信徒”,廟里的宗教氛圍深深吸引了他。“這里的佛教寺廟一般為東西走向,佛堂坐北朝南。如果整座廟宇是正方形的,那么佛堂或誦經(jīng)的地方要建在廟宇的中間。佛堂里面擺著一張又大又長的案子,案上擺放著蠟燭和供品。案子后面是朝南而立的主佛像,通常主佛周圍還有一些地位較低的佛像,而且所有佛像都是鎏金的。寺廟里還有一口和教堂里差不多大的大鐘。”
威廉修士和后來的馬可一樣,對佛教僧人非常感興趣。威廉說:“所有僧人都是光頭而且也不留胡須,他們身穿橙黃色的袍子,通常一個寺廟里會有一兩百名剃度僧人。誦經(jīng)的時候,僧人們手拿經(jīng)書坐在長凳上,有時候也會把經(jīng)書放到凳子上,邊上的人幾乎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僧人們個個神情專注,我曾想讓他們回答我的問題,但始終沒人理睬我。”
佛教經(jīng)文很有感染力和說服力,“僧人們誦讀的經(jīng)文一般都是從右到左豎寫在紙上,所以僧人們會一邊誦讀,一邊把經(jīng)卷從左向右卷起來,經(jīng)卷一般都比較短小,這座寺廟中似乎藏有很多這種紙質(zhì)的經(jīng)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