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是長內(nèi)瘡。最近它有沒有常搖頭?”
“有。我想起來了,它常常甩頭,好像耳朵里有什么東西似的?!?/p>
“那就是了,它一定長過內(nèi)瘡?!?/p>
她點點頭:“原來如此。你能治好它嗎?”
“我恐怕必須動手術了?!?/p>
“噢!上帝?!彼芨哐诺鼐镏?,“這種話我聽不進去!”
“沒什么好擔心的,衛(wèi)小姐,”我說,“我只是把臟血放出來再把表皮縫好就成了。如果現(xiàn)在不動手術,將來它會變成菜花耳,那樣會更痛苦的。這么珍貴的小狗,要是毀于這種小病多可惜?”
我并沒有唬她。蘇格蘭獵犬是世上最迷人的小寵物,我常感嘆為什么越高貴的動物越稀少。
衛(wèi)小姐猶豫了好久,才同意兩天后再帶它來。
當她第二次帶它過來的時候,她很擔憂地把小狗交給我,然后輪番打量我和屈生。
“你們會好好照顧它的,對不對?”說完,她的下巴向外伸了伸,冷冽的眼光也狠狠地瞟了我一下。頓時,我覺得我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正面對著嚴母似的。我打賭屈生受驚的程度絕不亞于我,因為衛(wèi)小姐一走出去他就吹了一口氣。
“老天爺,吉米,她真是條硬漢?!彼卣f,“我可不敢得罪她。”
我點點頭:“我也不敢,所以這件事咱們絕不能出一點差錯?!?/p>
西格走了以后,我把腫脹的耳朵捧起來,用手術刀在上面劃了一下,緊接著,烏黑的血水汩汩流出來。我用小杯子把血接住,并擠出了幾個大血塊。
“難怪它會這么痛苦?!蔽艺f,“醒來以后,它就會覺得好多了?!?/p>
我在軟骨和表皮層之間涂了一些對胺基苯磺酰胺,然后開始縫合。如果我不這么做的話,過一陣子耳朵還會脹起來。過去我做完耳部手術以后都是用繃帶把耳朵和頭綁在一起,動物的主人則會自制一頂小帽子把耳朵固定住??墒沁@種方法只適用于老實內(nèi)向的動物,像害羞這樣頑皮的小獵犬是絕不肯就范的。
為防繃帶脫落,我把小狗的耳朵扎得很緊。
吃午飯前,害羞醒了過來,它雖然還是有點遲鈍,可是發(fā)現(xiàn)自己耳朵的腫已經(jīng)消了之后,它顯然松了一口氣。衛(wèi)小姐因為有事,必須要到晚上才能來拿狗,害羞只好蜷曲在籃子里,很恬靜地等待主人。
喝午茶的時候,西格隔著桌子看了他弟弟一眼?!拔乙桨袜]去一趟,屈生?!彼f,“我要你留在家里等衛(wèi)小姐來的時候把狗交給她。”他舀了一大匙的果醬,“你可以邊看顧小狗,邊看看書。總之你實在該在家里蹲一次了。”
屈生點點頭說:“好吧,好吧。”不過我看得出他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熱心。
西格離去后,屈生搓著下巴,很悵然地看著落地窗外的花園:“唉,真不湊巧?!?/p>
“怎么了?”
“嗯……琳達今晚休假,我答應要約她出來的?!彼Z重心長地舒了一口氣,“唉,在事情剛有進展的時候浪費一次機會,實在太可惜了。我有種很強的預感,這個女孩對我癡迷。事實上,她已經(jīng)快要可以任我擺布了?!?/p>
我很詫異地看著他:“老天,我還以為今晚你打算平安地待在家里,早點上床休息呢。昨晚4點才睡,難道你不累嗎?”
“哦,不,我才不會累呢。”他說,“我現(xiàn)在又生龍活虎了。”
他看起來的確又是滿面紅光,兩眼散發(fā)著活力和光芒,他像剛出土的蔬菜那樣新鮮。
“吉米,”他接著說,“或許……你可以留在家看這只狗?”
我聳聳肩:“抱歉,屈生,我得去看賓家的母牛。別忘了,他家在山頂上,沒有兩個小時我是回不來的?!?/p>
他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然后突然豎起一根指頭:“我想到解決的方法了。很簡單,也很完美——我把琳達帶來這里!”
“什么,帶到診所里?”
“是啊,不但帶到診所,還帶進這間屋子。我可以把害羞放在爐火邊的籃子里,我和琳達就可以享用這張沙發(fā)。好極了!在這么寒冷的夜晚,還有什么比這間屋子更好的地方嗎?——而且這樣還很省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