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朱砂,好好坐著?!彼行┬邼?,拉我的手,坐在他身邊。
他呼呼吹茶水,然后又親自試一下,這才又遞過來。
“來,已經(jīng)涼了一些,喝吧?!?/p>
我黏著他,就著手一口吸干。他笑,捏捏我的臉。
“頑皮。”
我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甜,也不知道為什么?大約他的笑容就是糖熬成蜜煉就,沾一點就滿嘴的甜。
耳邊突然聽見一陣陣曲樂,蛇形似的,顫顫抖抖,搖搖擺擺,彎彎扭扭。我四肢百骸都被震動,差點情不自禁就扭起來。好奇怪,是什么?
撲將出去,探身看。原來是樓下的舞臺上,有異域的歌舞表演。輕紗裹身,紅艷艷,鑲著金邊,又盯許多彩珠,藍的綠的紫的黑的,怎么醒目怎么來。一大團一大團的,奪人眼球。就是有點艷俗,但還是蠻好看的。
那些舞女合著鼓點曲樂偏偏起舞,腰肢扭,手指舞,腳踝上套著鐲子都掛響鈴,一動鈴鈴響。手腕上也許多跳脫,玲瑯做聲。舞姬們都濃妝,粗粗的眉大大的眼,濃濃的睫毛,紅艷艷的唇。眉心一點火紅的胭脂,隨著眼睛呼扇呼扇的眨,好俏皮。她們的腰軟的很,肚皮也會動,肚幾眼上一抹金粉,閃閃發(fā)光。好稀奇新鮮的舞蹈,從來沒見過呢!
我看的入神。
“這是天竺的舞曲。”丹琛到我身后,為我解惑。
天竺?那不是西方極樂界,佛主的地盤,諸神盤踞。應(yīng)該是個清修刻板的地方才是呀,怎么也有這么妖媚的舞?難道諸佛也迷戀色相?拋卻了四大皆空?
我不解,但很快就拋開。我不過一個妖精,管佛主干什么。
樓上樓下的觀眾都看得目眩神迷,紛紛贊好。也有好事的登徒子二世祖,大把大把的銀子砸上臺,顯擺眾生相??此齻兣さ脷g,我技癢,難耐?;仡^,對丹琛笑。
“信不信我比她們扭得好?”
丹琛急忙搖頭,一把抓住我衣袖。
“別玩鬧,我信,我信?!?/p>
哪里肯聽他的,水袖如煙,呲溜就從他手里冒出,翩然下樓。似飛天的仙女,廣袖飄揚,烏發(fā)翩翩。一出場就震人,我心滿意足。
落在臺上,臺上的舞姬們也瞪住,都忘了扭腰。樂師也停了,一時靜悄悄。
我才不管,沒有曲樂也能扭。蛇扭腰,可從來不管有沒有曲樂的。模仿著方才看到的姿態(tài),但我扭得更好。我不必用胭脂點,眉心就有朱砂痣。我不必練習(xí),腰就如同狂舞的蛇。我不必轉(zhuǎn)圈,裙擺就能生風(fēng)。我四處飄,繞著每一個舞姬款款搖擺。
樂師們這才重拾了樂器,咚咚咚噹噹噹的奏起來。我蛇舞,合著曲樂寸寸扭。飛眼,拋向樓上。
丹琛探著身,眼睛直勾勾盯我。我用眼勾他,模仿著望月。
他呼吸重,傳到我耳朵里,呼哧呼哧好似風(fēng)箱。我不由笑,咧嘴,彎眉,連眉心的朱砂痣都分外殷紅起來。裙擺飛揚,露出金縷鞋,用腳尖踮著,小小的鞋尖就如同蛇尾。
曲罷,舞停。我盤成一團,倒在舞臺上。四周鴉雀無聲。
我眨眨眼,怎么?我跳的不好嗎?
噔噔噔的腳步聲,丹琛從樓上疾奔來,一把將我扶起。
“朱砂,別鬧了?!?/p>
他拉著我拽著我,好似有一肚子的怒火,火燒火燎。
我依然不解,回頭看那些人。難道我跳的不好嗎?怎么連一聲贊美都沒有?看什么看?有功夫看我,還不如給點掌聲安慰安慰呢。被丹琛拖出這萬花樓,我撅著嘴,纏上他。
“丹琛,難道我跳的不好?”
他滿臉通紅,什么也不說,拽我上車。
“丹琛,丹琛,你怎么了?大家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呢?”我扭來扭去,撒嬌。
丹琛一把將我抱住,緊緊的,不讓我亂動。他呼吸灼熱,噴在我耳邊,真好似灌滿了風(fēng)的爐火。
“朱砂,朱砂,別在胡鬧,以后再不許胡鬧?!?/p>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解。
“我會難過,別人看你,我心里難過。”他說。
“為什么難過?別人看我,我又不會少塊肉?”
“別問了,別問。你答應(yīng)我,別再讓其他男人看到你這樣,好不好?好不好?”
我還想問為什么,丹琛卻探頭過來,薄薄的嘴唇堵上我的嘴。咦,這是做什么?哦,我懂了。這是親吻,就像望月和皇帝一樣,這是表達喜歡的方式。
丹琛喜歡我,我明白,我也喜歡他。于是我也回吻過去,學(xué)著望月,將舌頭都伸過去。
丹琛身體震一下,手臂一松。我張開手臂將他抱緊,不讓他松開我。舌頭往他嘴里纏繞,誰能比一條蛇更懂得親嘴呢?我無師自通。許久許久,方才分來。丹琛氣喘吁吁,我到還行,就是有點熱,心跳的有點急。
“朱砂,朱砂……”他喚我名字,呢喃。
我也喚他。
“丹琛,丹琛?!?/p>
然后笑,他也笑,我兩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