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由于心理美學(xué)上的原因,喜劇美不適合觀眾的情感投入。
觀眾要對審美對象保持輕松而暢快的笑,必須使自己處于一種“心理安全”狀態(tài),也就是說,審美對象不牽涉審美主體。這就要求觀眾一直處于俯視的高位之上,避免縮短其間的距離。
為了實現(xiàn)觀眾的心理俯視,喜劇藝術(shù)家總會對喜劇人物進(jìn)行夸張、變形、丑化、傻化。一旦產(chǎn)生感動,哪怕僅僅是同情,俯視的距離就縮短了,喜劇美也就隨之減損。
俯視心理維護(hù)了人們對自身正常狀態(tài)的確認(rèn),這是件大事,為此,不惜犧牲一系列具體的合理性。對此,可以隨手舉一個莫里哀的例子來說明。莫里哀在《吝嗇鬼》中寫盡了愛財如命的阿巴貢的種種丑態(tài),但是,阿巴貢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放高利貸的對象居然是自己的兒子,最后丟失金幣箱也與兒子有關(guān)。照理,他面對兒子應(yīng)該說幾句動氣的話:“我這么老了,為什么還要存錢?還不是為了你!”這本是合乎尋常情理的,但是,如果他這么一說,觀眾也就同情他了,很難再嘲笑他,喜劇美也就結(jié)束。因此,莫里哀沒讓他這么說,反而讓他不近情理地保持著變態(tài)。這種表面上的不合理,卻維持了觀眾對阿巴貢的俯視高度,隨之也維持了對吝嗇這種人類通病的俯視高度。
顯然,這又是心理美學(xué)的默默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