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語言與詩歌(3)

全新的但丁:詩人·思想家·男人 作者:【英】芭芭拉·雷諾茲


雖然他熱愛佛羅倫薩,后來也不斷回憶以前在故鄉(xiāng)時的種種愉悅與舒適,回想家鄉(xiāng)的面包沒有咸味,回想家里熟悉的樓梯,但他極力鞭笞托斯坎人認為自己方言優(yōu)于所有別的方言的說法。

他們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給自家方言貿(mào)然安上卓越的頭銜。不僅諸多普通人十分不理智,很多知名人士也抱有這一幻想。

他列舉了阿雷佐的圭通、盧卡的博納鐘塔、比薩的伽羅(Gallo)、錫耶納的米諾·墨卡托(Mino Mocato),甚至還有他尊敬的佛羅倫薩的布倫內(nèi)托,認為上述幾人的風(fēng)格均過于本土化。他語帶輕蔑、一口氣列舉了佛羅倫薩、比薩、盧卡、錫耶納和阿雷佐方言中諸多不和諧的例子。他好像讀演員的臺詞一樣,模仿五種不同的口音。但是他承認,雖然幾乎所有的托斯坎人都未察覺自己方言的低劣之處,但也有不少明智的作家去粗取精地挑選其好的方面,并加以利用。他提到了圭多·卡瓦爾坎蒂、拉普·吉亞尼,還有另一位(他自己),這三位都是佛羅倫薩人。此外還有一位不是佛羅倫薩人,即奇諾,皮斯托亞人。

離開托斯坎區(qū),他來到了意大利半島的東部區(qū)域。

穿過亞平寧島郁郁蔥蔥的肩部,我們繼續(xù)捕獵之旅,來到意大利左側(cè),從東邊開始。

在羅馬涅,他找到了兩種特征截然不同的方言。一種方言語音柔軟細膩,十分女性化, 讓男人都顯得女人氣十足。另一種以福爾利語為代表(這可能是在嘲笑斯卡爾佩塔·奧戴拉菲在1303年3月份對佛羅倫薩發(fā)起的進攻中敗北)。他十分厭惡布雷西亞、維羅納、維琴察(Vicenza)和帕多瓦方言。這些方言里,難聽的 -to和 –tà中的尾部縮寫,使其聽起來怒氣沖沖、粗糙不堪,而其粗糲感讓女性說起話來十分別扭。他也對特雷維索人的方言大加批判。和布雷西亞人(Brescians)以及其他毗鄰地區(qū)的方言一樣,特雷維索人將v音發(fā)成f, 如將nove發(fā)成nof, vivo發(fā)成vif,他將其斥為粗野的不規(guī)范語言現(xiàn)象。他特別提及威尼托的一個作家,稱贊他努力擺脫母語,使用一種更加平衡得當(dāng)?shù)姆窖?,此人即帕多瓦的阿爾多布蘭迪諾。

此事饒有趣味。此人姓名可能對博洛尼亞來說較為陌生,但對但丁而言應(yīng)該意義不同尋常。帕多瓦的阿爾多布蘭迪諾·德·梅扎巴蒂(Aldobrandino dei Mezzabati)于1291年到1292年之間任佛羅倫薩的人民首領(lǐng)。但丁當(dāng)時與其相識,后在第一次前往維羅納時,兩人可能再敘舊誼。阿爾多布蘭迪諾讀過但丁的一首詩,并作了回復(fù)。此詩可能正創(chuàng)作于此時(或1290年代,于佛羅倫薩時期創(chuàng)作)。詩中講到一個名叫李塞他的女人,有意獲得但丁的青睞,但卻發(fā)現(xiàn)但丁的心另有所屬,于是“轉(zhuǎn)身走開,滿臉羞恥之情”。阿爾多布蘭迪諾在回信中鼓勵李塞他再接再厲。這可能是個私下的玩笑話。但不管事實如何,是真是假,一個本不知名的詩人的名字,卻永留于但丁的拉丁語文章中。

接下來,但丁又大加贊賞博洛尼亞人的語言,聽眾必然十分受用。但丁說,博洛尼亞語比其他語言都更優(yōu)美,里邊有從伊莫拉(Imola)、費拉拉、摩德納(Modena)諸地方言借來的元素,讓這門方言變得十分悅耳:“我毫不猶豫地如是認為?!?但丁此話可能既有真誠,又有故意客套之嫌。今天的博洛尼亞方言也十分悅耳,語調(diào)低沉、豐富,相比而言,佛羅倫薩方言顯得粗糲、刺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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