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來自佛羅倫薩的朝圣者中,但丁也赫然在列。北方前來的朝圣者們到蒙塔馬里奧(Montemario)時便能見到羅馬。但丁在《天堂篇》中讓筆下的高祖卡卻亞奎達暗示這一點。穿過圣天使堡橋時,但丁深感其人流控制方法之有效:將過往交通分為兩欄,面對相反方向。在《地獄篇》中,他對皮條客和玩弄女性者的安排就頗具諷刺意味地照搬了這一方法。但他對羅馬非但毫無譏諷之意,卻恰恰相反。在《饗宴》中,他敬畏地談及這座“高貴的城市……在這座高貴的城市中,即便城墻上的石頭都令人尊敬,城下的土壤都無比神圣”。
朝圣者大軍浩浩蕩蕩,主要是市民和農(nóng)民們,喧鬧地操著外地口音,外表衣著均不同本地。這讓但丁第一次直觀地領(lǐng)略了歐洲世界的多樣性。在這個世界中,羅馬無疑是精神和歷史的中心,是一種激發(fā)人心的愿景,超越某一國之政治和野心。但丁回到佛羅倫薩時,他的世界觀也大大拓寬,不同于以前,為他日后創(chuàng)作《神曲》提供了充滿力量的主題。加入成千上萬個懺悔的朝圣者的隊伍中,誠心懺悔自己的罪惡,蒙受赦免,為但丁帶來了充滿想象力的精神沖擊。所以,當(dāng)他后來創(chuàng)作自己“終身朝圣之旅”的寓言、描寫世界動亂時,他選擇用1300年復(fù)活節(jié)周作敘事時間背景。
同時,佛羅倫薩政治也充斥著風(fēng)險。在即將發(fā)生的災(zāi)難中,有三個人物舉足輕重,分別是教皇波尼法爵八世,瓦盧瓦的查爾斯(Charles of Valois)(法國國王的兄弟)以及科爾索·多納蒂。但丁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詩人,但除此之外,他在當(dāng)時只是一個小人物。他將要被卷入在他掌控之外、并會改變他一生的國際政治風(fēng)云中。
本尼迪克特·卡塔尼亞(Benedict Caetani)于1294年當(dāng)選教皇,成為波尼法爵八世。他是一位主教的侄子,在教堂的秘書和外交工作方面工作出色,部分歸因于他以前對教會法有過鉆研。他剛開始擔(dān)任較不起眼的職務(wù),逐漸被委任各種牽涉外交技能的職責(zé)。1265年,他與奧托博諾·菲埃斯基(Ottobono Fieschi)主教〔后來成為教皇克萊門特四世(Pope Clement IV)〕一起被遣往英格蘭。后者此行的目的是宣布教皇對亨利三世的支持,助其在與西蒙·德·蒙特福特(Simon de Montfort)爭斗中取勝。主教和卡塔尼亞在英格蘭滯留了三年,被囚禁于倫敦塔,直到被愛德華王子〔后來的愛德華國王一世(King Edward I)〕救出。1276年,奧托博諾當(dāng)選教皇,并委任卡塔尼亞于法國收取什一稅。他也因此早早在歐洲扮演教皇權(quán)力行使者的角色。1281年,他早年結(jié)交的一位朋友西蒙·德·布里(Simon de Brie)成為教皇馬丁四世。他的當(dāng)選受到質(zhì)疑,但卡塔尼亞對其表示支持。作為報答,教皇任命其為樞機執(zhí)事,被昂儒的查爾斯二世(法國國王的孫子)委以諸多機密事務(wù)。他因此作為關(guān)鍵角色參與了法國、西西里和亞拉貢之間的爭斗,并觀察到瓦盧瓦查爾斯的重要角色。查爾斯后來接手了亞拉貢王國。他在法國、意大利、甚至斯特某教區(qū)、還有英格蘭林肯教區(qū)收取多地圣俸,因此積攢了大量個人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