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逸對這位軍師居然識得魯烈、馬札,覺得十分意外,殊不知這兩人都曾在盧村和方冀交手過。他答道:“馬札和魯烈都是正式的錦衣衛(wèi),而魯烈結(jié)交的許多武林高手并不加入,他們似乎沒有組織,但背后顯然有人指揮。我留意打探一段時間了,仍無頭緒,只知魯烈對那幕后的指揮者十分恭敬,言必自稱晚輩?!?/p>
方冀問道:“你見過嗎?”章逸道:“只去年有一次,在皇城外花園中看到魯烈對一個老者畢恭畢敬,我正要上前相見,那老人忽然一閃便不見蹤影,真如鬼魅一般,我連背影都沒看清楚。那魯烈只淡淡看了我一眼,就像沒事發(fā)生般轉(zhuǎn)身去了。一年多來,我每每回想那鬼魅般的身形,比我能想象的任何輕功都要快得多,令人思之寒心?!?/p>
方冀低頭沉思。過了一陣,章逸忍耐不住了,終于壓低聲音,問出了關(guān)鍵問題:“軍師,你要刺殺皇帝?”
方冀抬眼注視章逸,緩緩地道:“依你看,該怎么辦?”他不答是不是,卻反問如何辦,那么他心中所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
章逸道:“那年神農(nóng)架頂出事后,我從當時的錦衣衛(wèi)頭兒毛驤那里,得知軍師得以幸免,便在絕望之中出現(xiàn)一絲希望,只盼望軍師能保住我明教一線生機,又希望軍師能為教主他們復仇雪恨,這一等就等了十五年。這十五年來,我每天都在想:等到軍師真的來了,咱們?nèi)绾涡袆??慢慢地觀察,慢慢地琢磨,也就想出了一個計劃?!?/p>
方冀聽得又是高興又是感動,他一把拉住章逸,道:“當年我何嘗不想要盡快和你聯(lián)絡(luò),但我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冒失行動,你的身分一曝露,不但必死無疑,咱們這一招暗著就白搞了,是以強自忍住,以待時機成熟。如今時機已到,你又肯用心策劃,快快把計劃拿出來,咱們一起合計合計……”
章逸見方冀心急,便道:“軍師,恕我此刻尚不能明言,這計劃如要成功,須得兩件事先要周全。”方冀道:“那兩件事?”章逸道:“第一,軍師須把這南京城,尤其皇城附近的地形摸清楚,好比街巷、橋梁、衙門、大宅子、大林子……閉著眼也能進退自如?!?/p>
方冀點頭道:“有理。明日就開始細細逛逛這座京城。第二件事呢?”
章逸伸出一根指頭,面帶神秘微笑,道:“這第二件是一件必備的事物,還需三五天才能準備好,到時軍師自然明白。”
方冀也不多問,點了點頭道:“就這樣。我明日起便扮個看病賣藥的郎中,在城里大街小巷串門子,你快回去把那什么‘事物’準備好,咱們五日后再見?!闭f著便站起身來,忽然絆了一下,身體向前一跌。章逸伸手相扶,忽覺一股暗勁傳上身來,他不由自主地發(fā)力一擋,兩股性質(zhì)相同的內(nèi)力一碰,立即兼容而收。
方冀已經(jīng)站定,笑道:“章逸,你功夫大進了??!”章逸躬身道:“不敢忘了教主的教誨?!彼俅蜗蚍郊揭灰镜降?,道:“我去了,軍師保重。”便推門下樓而去。
方冀望著章逸的背影,暗嘆道:“章逸奉命加入錦衣衛(wèi)時,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如今是個成熟干練的好幫手,便是教主當年傳他的功夫,他自個兒摸著練,居然大有進境,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p>
他把店小二喚來,給了一錠銀子,拜托小二找一家店鋪,買一套賣藥郎中的行當。小二道:“‘舊內(nèi)’有一家老字號的藥店,兼賣郎中的各種家伙。”方冀道:“快去幫老夫買一套來,多出的銀子歸你。”小二估量了那錠銀子一眼,歡天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