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這一段時間自己的經(jīng)歷簡單地說了一遍，說到潛身盧村私塾教書，收了兩個資質(zhì)極佳的學(xué)生，傅翔成了自己的傳人，鄭芫則隨潔庵法師到了南京……

章逸一聽到潔庵法師，便呵了一聲，問道：“可是在鐘山靈谷寺修行的潔庵？”方冀道：“不錯，他怎么了？”章逸道：“去年年底，這潔庵法師已經(jīng)離開南京，聽說到泉州開元寺去當(dāng)住持方丈了?！狈郊匠粤艘惑@，道：“我還打算見到你之后，便去靈谷寺尋他和他的徒兒鄭芫呢?！闭乱莸溃骸八桥絻涸诰煹拿麣?，可大大超過潔庵師父哩。倒不知姑娘這次有沒有跟潔庵一同去泉州？”

方冀忙問道：“你說那芫兒有什么大名氣？”章逸道：“軍師，您知道咱們錦衣衛(wèi)日常工作之一就是搜集各種消息，這潔庵法師是上頭注意的人物，所以咱們也經(jīng)常留意這和尚的行蹤，不久便發(fā)現(xiàn)他有一個女徒兒，家里在十里秦淮附近開了一間酒店，這鄭芫便在酒家和靈谷寺之間上下來往……”

方冀眼前浮現(xiàn)芫兒那聰明姣好的模樣，不禁微笑道：“那酒家定是她娘開的，她娘造得一手好酒?！?/p>

章逸道：“不錯，她那酒店就叫‘鄭家好酒’，在秦淮河一帶已經(jīng)小有名氣。這鄭芫年紀(jì)小膽子卻大，有一回秦淮河的大地痞仗著一身功夫，欺凌夫子廟的幾家老店，硬要加倍收取保護費，有一家綢緞莊的老板氣憤不過出面理論，被那大地痞帶領(lǐng)手下?lián)v壞了店面，鄭芫忽然冒出來，把那地痞的狐群狗黨打得跪地求饒。大地痞臉上掛不住，便拔出大刀要鄭芫的命，豈料小鄭芫武功好得出奇，不過五招就把大刀搶到手中，一腿將地痞掃倒在地，喝聲：‘還你！’伸手將大刀擲出，落在那地痞腦袋旁不到三寸之遠，刀刃砍入地面一尺之深，嚇得那地痞前后褲襠都濕了……”

方冀哈哈笑道：“章逸，是你親眼看見？”章逸道：“倒是沒有親見，但這情節(jié)都已入了夫子廟一帶說書的段子?！狈郊降溃骸拔艺婀?，怎么你忽然變得油嘴滑舌，原來是學(xué)那說書的。”章逸道：“從那回以后，京城人便把鄭芫那小姑娘喚作‘鐘靈女俠’，名氣大大超過靈谷寺的和尚?！?/p>

方冀聞言更是開懷大笑：“哈哈，幾年不見，芫兒倒成了‘鐘靈女俠’，有趣啊有趣！章逸你有所不知，那被搗毀門面的綢緞莊，多半是芫兒舅爺開的?！彼闹性谙耄骸皾嶁肿〕秩蓍_元寺，想必與天慈禪師有關(guān)，芫兒是否跟去泉州，要到那‘鄭家好酒’去打聽?，F(xiàn)下無暇顧及這個，且先問正事……”

他正色問章逸：“錦衣衛(wèi)目前情形如何？”

章逸道：“自洪武二十六、二十七年涼國公藍玉、穎國公傅友德相繼遭誅殺逼死，皇帝殘害功臣、狠毒寡恩之名傳遍天下，朱元璋為息天下悠悠之口，便拿錦衣衛(wèi)來當(dāng)代罪羊，先殺了頭兒都指揮使蔣瓛，后來又不設(shè)繼任都指揮使，懸位至今。錦衣衛(wèi)荼毒忠良的惡行，這幾年頗見收斂了一些?！?/p>

方冀點了點頭。章逸繼續(xù)道：“但因為都指揮使懸位，副都指揮使就暗中拚命發(fā)展自己的勢力?！狈郊絾柕溃骸案倍贾笓]使？”章逸道：“不錯，有兩位副都指揮使，愛管事的是錦衣衛(wèi)的二號人物——魯烈?！?/p>

方冀道：“使一手全真劍法的魯烈？”章逸道：“正是，軍師會過他？”方冀道：“四年前和他有一面之緣。”

章逸顯得驚訝，但方冀?jīng)]有講下去，他也不再問，便接著說：“這魯烈是個蒙古人，不但武功高，而且處處看著神秘，他私下結(jié)交了許多武林人，中土的、蒙古的、西域的都有?！狈郊胶橇艘宦暎溃骸俺宋饔虻鸟R札，還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