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帆常常說:一起開展中日友好的活動吧!自20世紀90年代初,還是學生的美帆便開始只身作為最早一代的國外“孤獨星球”背包族行走中國,而且這位東京小姑娘深入到了云南的少數民族地區(qū),坐七個小時的縣際公交車,住進友好村民的家里,體驗當地的民居生活。我們和她聊天,常常感慨作為一個中國人,還沒有她這位外國人到的省份多。而我們又發(fā)現,我們在上海認識的人(有一定知名度,值得上媒體的人),美帆又都認識!她真的是一個職業(yè)的媒體人、作者。除了日本民藝現場系列,事實上,美帆介入的是整個日本的文化現場,涵蓋了傳統(tǒng)藝術、當代藝術、攝影、建筑、生活方式等主題,基本上我們定什么主題,她都能想到如何在東瀛做恰如其分的呼應。
回國后,我寫了篇手札作為對這次訪問的紀念:“民藝,一種和時間對抗的藝術。它經一代代人傳承,為了遵循傳統(tǒng)樣式和生活規(guī)范而維系著自身固有的技術,為了手上觸摸的質感而不斷完善其身的禮俗。”事實上,美帆也在做著與時間賽跑的工作,在她采寫的人物里,那些民藝“人間國寶”,有些便已不在人世,成了昨夜繁星。
2015年,我們通過美帆的約訪,正式訪問了“日本民藝館”。這時,柳宗理已經辭世,新任館長是深澤直人,他特別為了我們的訪問專程調整行程。而美帆寫的《日本民藝館》,則是我見過的最能詮釋“民藝”之要義的一篇:“柳宗悅和民藝運動的出色之處就在于,他們重新找出物品之美,并將它們凝練在統(tǒng)一的美學思想下?!?/p>
在中國,媒體很多是把記者和編輯作為兩個工種拆分,而美帆自然是成熟而職業(yè)的編輯,但所有文章也都來自她現場采訪、寫作,然后編輯、參與到排版環(huán)節(jié),這一整個流程使她的主題表現得既鮮活又豐富。因為保證了她從第一現場得到的所有材料和感知,從接觸的第一刻開始就已經進入她的編輯學范疇,如何運用它們,是她經過了深思熟慮才最終落實到讀者面前。在這個層面,對于《生活》而言,美帆是不可取代的編輯。
我這個時候已經覺得美帆無所不能了,也一直鼓勵她把之前在雜志上的稿子整理出書。正好,浦睿文化的陳墾潛心做一系列關于日本民藝的書,自然,美帆這組來自日本民藝當下現場的采寫,非常合適。我們迅速談定了這本書的出版計劃。沒想到,美帆依然很詳盡細致,這書隔了又一年,才和讀者見面。我相信,今年大家對“民藝”“手藝”的熱衷會使此書更受歡迎,我也相信,這一本用五年時光雕琢的書,能拂去浮世煙塵,美帆能用她細致之筆,將她所熟知的日本手工藝,透過直覺之眼、自由心靈,娓娓道來。通過這些有著悠久歷史的民藝家族親身講述自己的故事,我們得以窺探這一代的日本民藝繼承人對民藝未來的探索和思考,以及那些最真摯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