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鄉(xiāng)月,相思得? 29

星星·月亮·太陽 作者:江勇振


歷來的學者都以為胡適是反對學者參與政治,也反對學生參與運動的。③這是一個誤解。事實上,胡適所反對的不是政治運動的本身,而是運動的方法。換句話說,他可以接受政治運動,只要它合乎理性、法治、井然有序的準則。比如說,他反對用激烈與暴力的途徑爭取婦女參政權(quán)的英國婦女,更鄙視民國初年為了達到此目的而東施效顰的中國婦女。④但是,他贊揚1915 年10 月23 日紐約爭取婦女參政權(quán)的游行。他當天站在第五大道上看了三個鐘頭。過后,他在日記里贊嘆地說,游行的人多達四萬有余,卻“井然有條”。參加游行的人年輕男女居多,但中年以上婦女也不少,還有頭發(fā)全白者,“望之真令人肅然起敬。”當天大風寒,手執(zhí)旗子的女子與風搏斗,無一人中途散去,“其精神可敬也。”①胡適同時也不反對學者參與政治。過去對胡適的研究之所以有如此不正確的認知,關鍵在于誤解了他日記里的一句話。胡適有一回看到杜威也在婦女參政的游行隊伍里,感動之余,在日記中寫下:“嗟夫,二十世紀之學者不當如是耶!”誤讀他日記的賈祖麟(Jerome Grieder )和周明之,把這個感嘆句,錯讀成批判句,變成了:“二十世紀之學者不當如是!”② 

① 江勇振,《舍我其誰:胡適,第一部:璞玉成璧,1891-1917 》(北京:新星出版社,2011)。

② Hu to Williams, July 9, 1916. 

③ Jerome Grieder, Hu Shih and the Chinese Renaissance, pp. 53-54, 249-250, 255-257; Min-chih Chou, Hu Shih and Intellectual Choice in Modern China (Ann Arbor: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1984), pp. 107109, 138-142. 

④ 胡適,《美國的婦人》,《胡適文存》(上海:遠東出版社,1921),第四冊,50 頁。

胡適1915 年到哥倫比亞大學念研究所以后,跟韋蓮司的來往就更方便了。那時他住在哥大“福納樓”(Furnald Hall )宿舍,離韋蓮司所住的海文街(Haven Avenue)92 號的公寓,坐地鐵只有幾站之隔。他們除了維持通信以外,也經(jīng)常見面。次年四月,韋蓮司搬回綺色佳住。兩年后,韋蓮司父親過世,她就長期留在家里陪伴母親。她在紐約的公寓,由胡適從1916 年夏天開始頂租,一直到次年七月胡適回國為止。在這段期間他們兩人所談論的問題,多半還是環(huán)繞著國際主義的主軸。不過,由于韋蓮司是一個達達藝術派的畫家,這也是胡適生平首次親身領略現(xiàn)代藝術的階段。早在1915 年1 月,胡適在計劃紐約之行——亦即發(fā)生那件“獨處一室的風波”事件——以前,就問過韋蓮司可否參觀她的畫室。③上文已提及胡適在1917 年5 月初,去韋蓮司所參展的“獨立藝術家協(xié)會”的展覽看過兩次。韋蓮司也偶爾會在信上提到她作畫的進展。同時,從他們來往的信件,可以看出他們曾經(jīng)在見面時,談過韋蓮司的畫。其中,最有意義的,是他們1915 年11 月初的兩封來往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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