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略有不快,可也無能為力,公司的做法我不會去效仿。我例行每周一次到餐廳查賬,給邱師傅發(fā)了1000元獎金,小雪500元,其他員工300元。邱師傅和小雪搭檔發(fā)揮出了良好的效果,除了剛開始略有下滑外,他們在第三個月實現(xiàn)了利潤12%的增長。餐飲業(yè)是比較累人的行業(yè),沒有所謂雙休不說,節(jié)假日還要繼續(xù)留守,春節(jié)過年的時間也比其他行業(yè)縮水幾天,工資反而拿得不多,可惜目前我也沒有余力使我的雇員們生活得更好,只能期望將來了。抱著這種想法,我忽然一驚,我所做的事情豈不是和吳總、和之前的培訓公司一樣了。我現(xiàn)在反而不知道該抱怨誰了,我的餐廳因為水、電、房租、原材料和人工成本使得利潤率不高,那么其他行業(yè)呢,好像每個人、每家公司都有大大小小的苦衷,為什么本分地經(jīng)營是一件那么困難的事情?
由于尚未買房,所以今年蓉蓉的父母依然不允許我登門拜訪,或許他們喜歡我,但中國丈母娘是現(xiàn)實的,有房就有女婿,房產(chǎn)就是通行證,他們甚至不允許蓉蓉到我家,目的是逼迫我盡快買房,加大對我的心理壓力。
今年春節(jié)過得很不舒心,我回家沒一天好日子過,未來丈母娘不待見,連父母也埋怨我為什么不早點兒結(jié)婚生子,他們想要抱孫子想得發(fā)瘋,其間幾度爭吵,用各種方式提醒我他們老了,再過些日子會帶不動孫子了。我說為什么不是孫女,我和蓉蓉都喜歡女孩子呢,他們一愣,思考了一下,他們自己也開始吵起來。新年剛結(jié)束,我第一次迫不及待地回到上海,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默默發(fā)呆。
過年回來后,我再也沒見過吳總,哪怕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也沒有。
眼見公司連月薪都發(fā)不下去了,于是剩下的人紛紛辭職了。幾天過后,我回公司收拾資料行李時,遠遠看見樓底下停了兩輛警車,我一愣,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公司,里面有三四位警察正在商量些什么。見我進來,他們停下討論問我做什么的。我實話實說是這家公司的員工,過來是為了搬走自己的辦公用品。他們點點頭,大手一揮,便讓我自顧忙去了。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公司真的有人犯罪,是吳總嗎?
我打包好東西,乘著警察抽煙的當口,便走到一位年輕的警察身邊,詢問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我吃了一個閉門羹,那個年輕警察很沖地對我說:“這些事不是你能問的,收拾完趕緊走了。”
我忍著氣,剛想反駁,過來一位老一點的警察,叫道:“小伙子,我只能告訴你,你們老板把客戶的錢一溜煙卷走了,投資人都報案了,其他的你別問了,你還是趕緊找工作要緊,走吧走吧,你在這兒耽誤我們調(diào)查了?!?/p>
話說到這份上,我只好掉頭離開,一路上我的腦袋一直處在震驚之中,我無法想象出現(xiàn)在新聞上的犯罪之事在我身邊發(fā)生了。我被完全打蒙了,吳總怎么會是這樣的人呢?從前的經(jīng)歷使我從內(nèi)心深處堅信他的品格,并愿意到他的身邊幫助他事業(yè)進步,到底是什么因素導致他放下前景美好的事業(yè),走上了亡命天涯之路?一定有驚人的事實真相瞞著我,但這個真相估計我一輩子也無法搞清楚了。今天分離之后,我和吳總徹底斷絕了聯(lián)系。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繁華的十里洋場,我現(xiàn)在還不想這么早回家。自從蓉蓉當上了主管,事情多了,連回家也變得晚了,每當我下班叩開家里的門,黑漆漆的屋里分外冷清,而今天我再一次以一個失業(yè)者的身份面對一位事業(yè)成功的女性,這種滋味使我沮喪,而且是那一種一事無成的沮喪。
天氣悶熱,而我的心卻涼透了。為什么我奮斗至今依然顛沛流離?我以為離家千萬里,來到上海闖蕩,憑我的奮斗可以早一點安身立命,早一點把爸爸媽媽接過來,一家人共度天倫,可是,這對于我還只能是一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