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月民說：“找去吧大哥，全托大哥的福了。這錢不怕，找來中人，就有錢等著呢。”

李旮渣站起來拍拍耿月民的肩膀，挽了一下褲腰，回吸了一下鼻涕，走出院子，三步兩步不見影了。

李斗旺覺得這野生的兒子是大了，連個商量都沒有，怎么說也是賣窯，找誰來當(dāng)中人？手伸出來想叫回兒子來，哪知道玉喜填好了煙袋鍋子很輕巧地把它擱在了公公手上。李斗旺的氣越發(fā)重了，不等玉喜把麻稈點燃伸過來，煙袋鍋子早在炕上的腳底板上磕了一下，一袋新煙塵屑一樣撒在了地上。

玉喜埋頭吹火點麻稈，耳朵里應(yīng)聲聽出是公公把煙末子磕飛了，還想著點不點這麻稈呢？麻稈倒點著了，火苗燃得歡。玉喜順手抓起地上的三五根麻稈一起燃了，等燃?xì)g了，只見她抬起胳臂來照著墻上的一個老鼠洞塞了進去，嘴里還喊了一嗓子：“我要你不會擋體面，半墻上也想打洞！”

李斗旺聽出這話的意思來了，這話是沖自己呢，了得了你！這窯是我李斗旺置下的家產(chǎn)，你算是什么東西，敢拿耗子洞說事！順手把煙袋鍋子扔到了窗臺上，透了麻紙窗戶看了看外面，天陰著臉，柳樹上的黑烏鴉“啊，啊，啊！”叫著飛過去飛回來。李斗旺蹺起兩腿盤到炕上看著門前的亮光說：“我還沒有死呢，就來叫喪了，等著，我非得把你的窩捅了，見哪個在柳樹上搭窩，不夠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