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店鎮(zhèn)的官道從現(xiàn)在開始,遠道而來的商家就像螞蟻一樣蠕動著走來。一路上走來的臉上都帶著虔敬、興奮和凄苦的表情。這座太行山上的古鎮(zhèn),是吸引他們穿越無邊坎坷的一星若明若暗、時隱時現(xiàn)的遙遠的燈火。一路走來,不僅是來尋夢,也是來尋他們的寶藏,縈繞在他們心頭的藥材大會是他們一個解不開的情結。一路上,風餐露宿,不僅路途艱辛,還要冒很大的危險。有的趕在會前到來了是幸運,有的,也許半路上遭了土匪打劫,雇來的挑夫很大程度上也是和自己做伴的。路上最壯觀的商隊是內蒙古來的馱隊,有一把的,有兩把的。每把駱駝十四頭,由駝工拉牽,六個押貨人,駱駝的脊上還馱著貨房子。一把駝隊配一匹馬,四條狗,馬是用來找水的。馱隊主要是做成批賒銷,不做零星買賣。暴店鎮(zhèn)的擁擠,不僅僅是生意人,挑夫也占了一少半。來過太行山上的人說:
“山上富裕,人少地多,旱澇保收,與其他地方相比,太行山上受自然災害要少,因地理環(huán)境閉塞,四方大山環(huán)繞,境內山河縱橫,也是少為兵災禍及的主要原因。山上的人也實在,好擱伙計。”
也有人想著山上的人排外心重,單個來呢怕是頂不住,要來就邀了人,多一些,遇了事情也能扛,人多勢大。
一路上說到激動處,就想著來年春天遷過來,說人是候鳥,動一動能活,不能死守著一個地方,只有等死了。有一些見識的人講起了明洪武年間的移民,說原來山上的人比山下各個省的人都多,朝廷下令遷移。從洪武元年開始到永樂十五年,用了三朝五十年的時間移民,之后山上的人就少了。給人當挑夫的,私下里就一起相約,這一次上了山要多留意一些地方,打聽一些已經(jīng)住過來的人群,不一定要和當?shù)氐娜俗∫粋€村莊,那樣,也容易搞矛盾,叫當?shù)厝讼驴?。如果有合適的地方,年前,就想遷過來,在家鄉(xiāng)活不過年的,怕開了春,有種無收,人沒有到山上,心里早開始想象了。平川當挑夫的如山東、河北的就想著要是能找一塊有水的地方才好居住。河南當挑夫的則想著要找也要找避水的山崖,他們害怕了黃河發(fā)大水了。大都趕在了廟會前,知道暴店鎮(zhèn)逢五年要有大賽,商人多,天南海北,占地不易,早到了也好找好一點的落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