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賽珍珠的父親是真心發(fā)揚基督精神的,在動蕩的舊中國也是遭遇重重。第一次發(fā)生在1900年“扶清滅洋”的義和團運動期間。八歲的賽珍珠走在街上卻被路人惡狠狠地瞪眼罵做“小洋鬼子"。原先和她一起玩耍的小孩也回避她。這一切令她既恐懼又困惑。她父親后來為她解釋說,中國人反對外來侵略是正當?shù)?。她母親則竭力為美國辯解,說美國對中國人民是友好的,現(xiàn)在他們只是在為其他白種人在中國犯下的罪孽受過,而且,美國不同于其他列強,它將用庚子賠款來資助中國學生去美國留學,如此等等。盡管賽珍珠信了她母親這番安慰的話,心里寬舒了些,但這次經(jīng)歷在她幼小的心靈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濃重的陰影。
中國二十世紀的苦難是這片土地上的苦難,自然也括著這片土地上的中國人和外國人。賽珍珠的第二次不快經(jīng)歷發(fā)生在北伐戰(zhàn)爭中的1927年。一支國民黨的北伐部隊進駐南京,部隊中一些士兵襲擊外國人和教堂,金陵大學的一位副校長和其他幾位僑民被殺,神學院被燒,賽珍珠自己的家也被搶。她和親屬們在恐慌中東躲西藏,最后由于一位中國勞動婦女冒著生命危險的勇敢掩護才未被士兵發(fā)現(xiàn)而“死里逃生”。 1928年夏回到南京的家園時,盡管整座院落成了馬廄和“公廁”,但她卻在一個小壁櫥里驚喜地翻出一個木箱。士兵和劫匪掠走了她的大半家產(chǎn),卻把這個木箱留了下來,箱中完好無損地放著她在母親去世后為其寫的《凱麗的傳記》一書的手稿——這部手稿排成鉛字時書名便改成了《異邦客》。賽珍珠繼續(xù)創(chuàng)作,不久給美國的朋友戴維·勞埃德寄去了一篇曾經(jīng)在雜志上發(fā)表的小說《一位中國女子說》,同時還附上了未曾發(fā)表的續(xù)篇,建議將兩者合成一部長篇,書名定為《天國之風》。
戴維·勞埃德接到《天國之風》的書稿后,分別寄給了20多個出版社,紐約的莊臺公司總裁理查德·沃爾什慧眼識珠,很快便決定出版賽珍珠的《天國之風》,只是將書名定為《東風·西風》。1931年春,寫作多年《大地》終于裝幀精美的出版了。當時就好評如潮,銷量飆升,《大地》一下子成了1931年和1932年全美最暢銷的書。并且,很快就有了德文、法文、荷蘭文、瑞典文、丹麥文、挪威文等譯本。莊臺公司也因此從一個負責累累的出版社一躍而成為紐約著名的出版公司。沃爾什與賽珍珠雙方還愉快地訂下并切實履行了這樣的協(xié)議:賽珍珠寫什么,他就出什么。所以賽珍珠后來寫成的《大地三部曲》之《兒子們》、《分家》以及其他多種文學作品,都是由沃爾什的公司出版的。
人生就是這樣,收之東隅,失之桑榆。1934年,賽珍珠與丈夫的關系已名存實亡,她告別南京回美國定居。次年她便與布克離婚,嫁給了她的出版商理查德·沃爾什。從此,她就再沒回過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