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誠并不知道,夜深人靜的晚上,當曉穎陷入恐懼和寂寞的旋渦時,風鈴悠揚綿長的鈴聲是她最好的催醒良方。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靠墻倚立的一整排書架所吸引。
在曉穎搬過來以前,這個房間本是間書房,擺放著叔叔當老師時所有的家什;曉穎來之后,叔叔對房間進行了清理,那排書架本來是要挪到叔叔嬸嬸房間去的,在曉穎的請求下,被保留了下來,成為她最親密的朋友。
沈均誠在書架前扭過臉來對曉穎會意一笑,“我現(xiàn)在明白你為什么那么喜歡我外婆家了。”
曉穎抿嘴笑著不說話。
“其實,外婆家很悶,小孩子沒幾個能在那兒待得住的。甚至……包括我……”沈均誠說著,略略地低下頭,對自己的坦白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并不怎么喜歡去那兒,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兩人隔著一張床相對而立,很多礙于顏面沒有說出口的話化作一溪潺潺流水,靜靜地在兩人之間淌過,此時無聲勝有聲。
沈均誠那年輕卻已頗具豐神俊逸之態(tài)的身姿與曉穎這間逼仄的房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就站在她面前,那樣真實和美好。
曉穎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她懵懂地意識到,僅在短短的一天之內(nèi),她不僅得到了友誼,甚至,似乎還得到了從未曾奢望過的甜蜜的初戀。
而站在床對面的沈均誠又何嘗不是如此。眼前的女孩,清純端秀,水一樣清亮的雙眸專注地凝視著自己,讓他不自覺間想到了那句很有意境的詩句,“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這正是他理想中的對于戀愛和傾慕女孩的定義,他也在剎那間明白了為何這么多年以來,自己會對同樣漂亮的黃依云毫無感覺。
他渴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只有柔弱嫻靜的曉穎能激發(fā)起他深藏于心的所有愛憐和關(guān)懷,只要望著她純凈無瑕的眼眸,他就有種想傾盡所有也要讓她開心的沖動。
大門處忽然傳來粗魯沉重的響聲,仿佛有人破門而入。這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房間里流淌的溫馨與感動。
曉穎循著聲音跑出去察看,卻吃驚地見到曉宇頂著一腦門血出現(xiàn)在家門口。
“曉宇,你……你這是怎么了?”曉穎這一驚非同小可,飛奔了過去,“你上哪兒去弄成這樣的?。?rdquo;
曉宇捂住腦門的手不肯放下來,嘴里嘟嘟噥噥地嚷:“王飛那個王八蛋,他媽的居然敢拿磚拍老子的腦門,看老子下次怎么收拾他!”
他滿嘴臟話讓曉穎一時無法適應(yīng),仿佛曉宇換了個人似的,但看他這副狼狽且余憤未消的模樣,又不忍責備他,轉(zhuǎn)身跑去衛(wèi)生間抽了條毛巾出來給他清理傷口。
沈均誠跟在曉穎身后走出房間,看到了傳說中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和他腦門上的傷勢。血還在不斷地從指間滲出來往外流,看起來傷得不輕,那樣子頗讓人驚詫。沈均誠在厭惡的同時,對曉宇又生出幾分敬佩來。因為他居然不哭不鬧,還有閑情逸致拿眼睛瞪視著自己,那雙大大的眼眸和曉穎有幾分相像。
“姐,這人是誰?”
曉穎正用毛巾給他在手捂住的邊緣擦拭,沒幾秒,那塊潔白的毛巾就被染成了紅色。她心驚肉跳外加手足無措,完全沒提防曉宇的提問,一時也有點兒結(jié)舌,“他是……是我同學(xué)。”
曉宇狐疑地瞅了沈均誠幾眼,心里納悶地嘀咕,什么時候姐姐也有膽子開始把同學(xué)往家里帶了,還是個男的!
沈均誠這時走上前來,阻止了曉穎繼續(xù)做無用功,果斷地說:“韓曉穎,別給他擦了,趕緊送他上醫(y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