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們絕對要洗心革面。”他信誓旦旦地說。樂魚怎么聽怎么覺得他有亂用成語之嫌。
樂器都是現(xiàn)成的,因為參加全市高校樂團大賽必須以學(xué)校的名義出賽,因此樂器、排練場地都由校方負責(zé)。樂魚在加入后方得知這一訊息,她深深慶幸自己投入了一個很有“錢”景的社團。
安晴明當(dāng)仁不讓是首席小提琴手,水柔則是長笛手。這一點令樂魚頗感意外,按照固有觀念,像水柔這樣氣質(zhì)高雅美麗大方的千金小姐,會演奏的樂器大多是鋼琴。
樂魚對流行歌曲還能哼上兩句,對于古典音樂是完完全全的外行。大家在臺上投入地演奏,她卻聽得直想打哈欠。若不是怕打擊到臺上諸人的積極性,她早就會周公去了。
這段協(xié)奏曲還是交響樂,多久才能完啊?她托著腮幫等排練結(jié)束打掃場地。幸好今天不用去Larc-en-cie,蛋糕屋的交班時間要到六點半。
她又找了一份蛋糕屋的兼職,只做星期一、星期三兩個晚上,正好填補上Larc-en-cie餐廳侍應(yīng)生輪班的空白。
安晴明沒有出席這一次排練,水柔尷尬地為他辯解,說教授臨時找他有事。聽起來就是借口,而且是相當(dāng)拙劣的那種借口。一年級新生,開學(xué)第二個星期,能讓教授記住名字就算不錯了,還找他有事?礙于安晴明的身份,再加上水柔充滿歉意的神色,大家都裝出信以為真的樣子??上П緛頍崆楦邼q的排練終究受到了影響,大家只演習(xí)了一遍就草草收場。
“樂魚,麻煩你了。”鄭斌把鑰匙交給樂魚,囑咐她每件樂器都要放入配套的盒子。
“部長,放心吧。”她可是個非常有職業(yè)道德的人。
樂魚抱著大提琴進入活動室后面的樂器保管室,外面忽然傳來了悠揚的音樂。她匆匆地放好大提琴,急忙跑到外面。
在臺上拉小提琴的人正是缺席的安晴明。樂魚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默默地看著沉浸在演奏中的他。
她不知道安晴明拉的是哪一曲,也不懂如何欣賞小提琴的各種技巧,只感覺跟著他的音樂,好像能忘記種種煩惱,心情也隨之輕松起來。仿佛是夏夜朗朗星空下,一束束燦爛的煙花激烈迸射,抬頭仰望的人無限歡快。
上天造人,一定懷有偏心。安晴明的人生是完美無缺的,從他的外表到天賦的才能,再加上顯赫的家庭,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是他得不到或是需要追求的了。樂魚微笑,看看墻邊靠著的掃帚。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遙遠如同間隔億萬光年。
最后一個音符從琴弦上消失,他垂下琴弓,望著自己唯一的聽眾,“你覺得怎么樣?”
“很棒。”她毫不吝惜贊美之詞。雖然他的性格令人討厭,但他的才華不可否認,她畢竟是個實事求是的老實人。
“西貝柳斯小提琴協(xié)奏曲第三樂章。”安晴明告訴她剛才自己所拉的曲子。可惜說了也是對牛彈琴,樂魚連“西貝柳斯”這幾個字怎么寫都不清楚。
“安晴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她抓抓頭,揉亂了削薄的短發(fā),“你的小提琴果真拉得非常好,可是我總覺得少了什么,”她困惑地看著他,“好像是演奏的人希望別人投入,但自己很冷淡——對了,缺少熱情。”
技巧華麗,卻不能真正為音樂燃燒。這是昔日導(dǎo)師對他的評語。安晴明注視手上拿著的琴弓:永遠都不行嗎?沒辦法投入熱情,也沒辦法執(zhí)著……
“對不起,我不是批評你。”見他垂著頭似乎很沮喪的模樣,樂魚于心不忍。她的胡言亂語不會打擊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