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安為西格蒙德是第一位可以區(qū)別鰻魚公母的人感到驕傲。而西格蒙德還能識別一些其他的看似模棱兩可或不可確定的物種。“盧西安對動物的熱情,絕對的熱情,即使是對死去的動物,比如一個斑馬頭標(biāo)本,死了的雞等等,這些都是直接從西格蒙德那里繼承來的?!崩聿樯f。
盧西安與理查森的友誼始于三十年代。他記得有人曾把盧西安比作E. M.福斯特(E. M. Forster)對詩人卡瓦菲(Cavafy)的描述:“一位站在宇宙偏端的紳士?!薄咀⑨尅俊拔覀兊谝淮卧诨始铱Х葟d(Café Royal)見面時,我只有十七歲,盧西安就站在那里,消瘦、尖銳的外形十分清晰,單腿承重斜靠在那里,似一只在吧臺旁獨腳而立的白鸛,好像我們?nèi)陨钤趭W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的時代里,身邊圍繞著王爾德劇里的人物竊竊私語著:‘我怎么跟你說的,那就是弗洛伊德的孫子。’”
【注釋】指對事物的看法視角獨特。
西格蒙德對盧西安在大戰(zhàn)中的英格蘭能享受到的自由起了至為關(guān)鍵的作用。盧西安喜歡講這個充滿奇跡和感動的故事:
這其實是個古怪的故事,好像一個非常勢利的童話故事。我的祖父有一位好朋友叫瑪麗·波拿巴(Marie Bonaparte)(拿破侖的曾侄女)嫁給了希臘王子喬治,肯特公爵(Duke of Kent)最好的朋友。當(dāng)?shù)聡男蝿菝繘r愈下之時,我們向英國政府申請了自然入籍,但是我們的申請被卡住了,事情變得有點棘手??咸毓舸蛄藗€電話,當(dāng)天下午就有人來會見我的父母,然后我們的申請就被通過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在一周后就拉開了帷幕。如果我們當(dāng)時沒有那些文件,我們就會被遣送滯留在懷特島【注釋】(Isle of Wight)上了。
【注釋】懷特島,英格蘭南部的小島,與英國大陸分離。
皇室的這次介入也是七十年后,盧西安將他為女王陛下畫的肖像贈給了她的一部分原因:為自己所獲得的自由還人情債。畫完那幅肖像不久,有一天,我們坐在克拉克餐廳里。他有感于自己如何向收養(yǎng)自己的國家還人情,還有祖父的名聲是如何保全了他,同時也覺得有趣。他著迷于賜予他的每一項殊榮,與他的朋友弗朗西斯·培根拒絕所有授予他榮譽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盧西安覺得自己應(yīng)感恩于這些成就,最終他成為其中的一部分,自己也常常與顯赫人士成為朋友,但卻從不忍受其中的單調(diào)與枯燥。他喜歡這些人并非因為他們的貴族血統(tǒng),不過他確實融進了上流和底層兩個社會。培根是牛津伯爵的后代,但他從未認(rèn)為血統(tǒng)有任何價值,盧西安則對此從來沒有排斥。正如理查森所說,在全國所有的藝術(shù)學(xué)校里,盧西安偏偏選了錫德里克·莫里斯(Cedric Morris)爵士辦的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