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張茜三人又領(lǐng)到了新軍裝。她們換上灰色軍裝,就跑到照相館照了一張合影。三個人軍裝都不合身,尤其是軍帽顯得大小不一,但是她們每個人的嚴肅表情都透出了一股堅毅的不可阻擋的英氣和信心。
照片洗好了,她們就分別寄回家里。
好幾天了,張大姐沒見掌珠回來,心慌得咚咚直跳,急忙趕到女師。學校告訴她,張掌珠和林儀貞請了長假,已經(jīng)離開學校了。張大姐聽了,猶如五雷轟頂,幾乎站不住了。她急忙跑到林儀貞家,在門口聽見林儀貞奶奶在哭:“儀貞啊 !你到哪兒去了?”張大姐心里一陣陣寒意,原來林儀貞也走了。林奶奶一看到她,就大哭問:“張大姐啊,你們家掌珠到底到哪兒去了?”張大姐眼淚早就滿面了:“我就是不知她的去向,才特來問你們家的儀貞。”林奶奶的哭聲更大了:“啊呀 !兩個女孩子跑到哪里去了,這可怎么辦啊 !”林儀貞的弟弟、妹妹勸她們:“肯定去抗日了,別哭了。 ”
從此,張大姐整日以淚洗面。每天傍晚都會站在掌珠上學必經(jīng)的一座小橋上,流著淚望著橋的前方,盼著女兒手舞書包,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鄰居們怎么勸她,她就是站著不動,眼淚都流干了。直到天黑了,看不清人影了,她才失望地回家。一連幾個月,她天天如此。
張愛珍的心也震撼了。掌珠 15歲就離家打日本了,我都 20歲了還能留在家里?她跑到武漢八路軍辦事處,堅決要求參加抗日。辦事處的人員被她的決心所感動,同意她去延安。這年夏天,張愛珍動員了四名紡紗工友一起奔赴延安,也參加到浩浩蕩蕩的抗日大軍中,這是后話。
大約半個月后,林家收到了林儀貞寄來的照片,弟弟、妹妹高興地對奶奶說:“你看,多神氣 !沒事了,你老人家不用擔心了。”林奶奶顫顫巍巍地舉著照片,仔細辨認著孫女,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照片,忽然又大聲哭起來了:“啊呀,怎么當兵了?女孩子怎么能當兵???那不是女孩子干的活啊 !”
張大姐拿到南昌寄來的照片,心中一陣安慰,一陣酸痛。張耀庭看到照片卻是一腔豪情和無比內(nèi)疚。他說:“女兒,你比爸爸強多了,你成了打鬼子的戰(zhàn)士、保國家的巾幗。”他對妻子說:“別傷心了,女兒出去干大事了,要高興才對。”張大姐還是不停地流淚。張耀庭溫存地說:“別哭了 !別哭了 !女兒走了,還有我呢。過去陪你少了,以后我會?;貋淼?。 ”張大姐聽了,不由地盯住張耀庭。實在沒想到,女兒的走,卻喚回了丈夫的一顆心,是應(yīng)該悲傷,還是應(yīng)該歡喜呢?淚水又嘩嘩地流了下來。
新四軍戰(zhàn)地服務(wù)團在南昌正式組建,同時開始了抗日宣傳活動,每天起床后做早操,早飯后先是集體學唱抗戰(zhàn)歌曲,從《游擊隊之歌》、《義勇軍進行曲》到《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等等。學唱一小時的歌,各組就進行自己的工作。美術(shù)組趕畫“日本軍南京慘案”的宣傳畫,寫抗日標語,下午就走上街頭。戲劇組就排戲,編街頭活報劇。
1938年 10月,新四軍戰(zhàn)地服務(wù)團歌詠小組成員(左起):王健、張茜、周紉惠、李珉、王于畊、夏希平。
服務(wù)團匯集了各地的進步青年學生,朱克靖團長非常重視他們的政治教育和理論水平的提高,每周都要請軍部領(lǐng)導人、各部門的老紅軍來講課,這是服務(wù)團團員最興奮的日子。新四軍當時是南方的抗日中心,有不少進步學者也加入到新四軍抗日大軍之中,他們也成為服務(wù)團的最好的老師。
葉挺軍長來講北伐汀泗橋大捷的故事,八一南昌起義的故事。葉挺每天都是筆挺的軍裝,锃亮的馬靴,立刻成為年輕團員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