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攻大陸的問題上,陳誠與蔣介石保持了多年的一致。整個50年代,“反攻大陸”的口號,陳誠喊得特別響。
1951年1月,臺灣當局成立了“行政院反攻大陸設計委員會”,由“行政院長”陳誠兼任首長。三年多的時間里,在陳誠的主持下,設計院制訂出了反攻大陸的多種方案。不過,這些方案大多是紙上談兵。陳誠更多的時候把它們當成抓手,以推動臺灣的各項建設。1953年,他在“行政院”檢討會上強調,反攻大陸,“第一是力量,第二是力量,第三還是力量。力量從哪里來,主要是從建設臺灣過程中來培養(yǎng),來積聚,來發(fā)揮”。
隨著中共在大陸統(tǒng)治的日益穩(wěn)固,加之美國不愿意讓蔣介石惹出國際麻煩,陳誠反攻大陸的調子漸漸降低。他在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公開稱:“反共戰(zhàn)爭是長期的。我們一面要有單獨作戰(zhàn),隨時應變的準備,一面要作配合世界局勢,堅持最后五分鐘的打算……”
50年代末60年代初,由于中共“大躍進”政策的失誤,加上自然災害,大陸出現(xiàn)了三年國民經(jīng)濟困難。蔣介石和陳誠借此機會大造反攻大陸的輿論。陳在一次“總理紀念周”上叫囂道:“當大陸同胞仍在苦難之中,我們決不能在此茍安或偏安,一定要決心灑熱血,擲頭顱,反攻大陸,恢復大陸同胞的自由?!?962年,中共調整了經(jīng)濟建設政策,經(jīng)濟得以復蘇。蔣介石“反攻大陸”的希望又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此后,在反攻大陸的問題上,陳誠與蔣介石的看法產(chǎn)生了一些偏差。
據(jù)陳誠的家人回憶,1963年,在“反攻大陸”計劃問題上,陳誠與蔣介石在官邸發(fā)生了激烈爭執(zhí)。后來家人向他求證此事時,他笑著說:“確有此事,幸虧蔣夫人居間緩頰。不過當時,我對‘總統(tǒng)’說,一旦號角響起,我仍要請命出征?!眱扇藸幊车木唧w內容不詳,但從陳誠家人所述細節(jié)分析,陳誠并未反對蔣反攻大陸,只是不愿貿然或倉促行事,所以才有那句“一旦號角響起,我仍要請命出征”的慷慨之語。
1963年秋,陳誠在日記中寫下兩個夢境。第一個夢,是他夢見自己率領國民黨軍隊“反攻”,登陸后激戰(zhàn)北上,卻陷入中共軍隊的層層包圍,他被驚醒了。在另一個夢里,他帶著國民黨軍隊一路攻城掠地,有一次他出營巡視,卻被民眾包圍住,民眾問他要東西,他把手伸進自己的口袋掏錢,結果口袋里竟然一無所有。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兩個夢無疑反映了陳誠的內心掙扎。據(jù)有關史料,陳誠曾向蔣進言:對中共不能反潮流;不能為外國動用臺灣兵力;不能信任美國;不能受日本愚弄等……蔣介石聽進去了多少不得而知。
陳誠已年近古稀,即便有意出征,身體已不容許了。1963年夏天,他就經(jīng)常感到疲乏,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6月杪以迄8月初旬先生均在陽明山招待所休養(yǎng),甚少活動……。12月2日,先生因病奉準辭行政院院長兼職……25日,請病假三月……”①
當時,陳誠可能真以為是自己工作勞累,可是連續(xù)休養(yǎng)幾個月,身體并沒有恢復,反而越來越糟。1964年6月14日,他抱病出席了石門水庫的落成典禮。這個水庫是他在1955年主持開工興建的,歷時9年,終于竣工。雖然因身體狀況很不好而請假在家休養(yǎng),但他還是興致勃勃地主持了這一盛典。
此后不久,他便經(jīng)常性腹瀉,體重也驟減,在家人和好友的勸說下,他才去醫(yī)院做深入檢查,結果,被診斷為肝癌。家人和醫(yī)生沒有把這一結果告訴他,只說他患的是肝硬化。
蔣介石和宋美齡得知這一診斷結果,交待有關方面要不惜一切代價,挽救陳誠的生命。醫(yī)院組織了一個由醫(yī)療專家組成的“診療小組”,在陳誠的家里建立了家庭病房,日夜護理、治療。夫人譚祥更是全天陪護在他身邊。
他的幾個兒女都回到家里,陪護父親。長子陳履安正在美國寫博士論文,也趕了回來,每天陪父親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