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包曼終于打破了沉默:“你想那頭母牛有希望嗎?”
我低頭想了一下說:“沒有。它一定會得腹膜炎?!毕氲竭@點(diǎn),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盡管我自己已完全否定了蓓拉的生機(jī),但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是禁不住拿起電話,想問問它的情況。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很久布先生才拿起話筒。
“哦,哈利先生。母牛好得很,它已經(jīng)能站著吃東西了?!彼目跉馑坪跻稽c(diǎn)也不驚訝。
我愣了好幾秒鐘才又開口說:“它沒有什么不舒服嗎?”
“沒有,它像板球選手一樣健壯,剛剛才吃完一座山似的干草。天亮之前我從它身上擠出了好幾加侖的牛奶?!?/p>
我像是在夢中一樣,又聽到他說:“什么時(shí)候可以拆線?”
“拆線……哦,”我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再過兩個禮拜,布先生,再過兩個禮拜?!?/p>
拆線的時(shí)候,包曼和我一起去。我很高興母牛的傷口一點(diǎn)也沒有腫脹或發(fā)炎。我把線剪斷抽出來,而蓓拉卻站著一點(diǎn)也不在乎地吃著草。
我忍不住又問布先生:“它難道一點(diǎn)都沒有不舒服嗎?”
“沒有。”農(nóng)夫緩緩地?fù)u搖頭,“它好得很?!?/p>
這就是我頭一次做剖腹生產(chǎn)術(shù)的經(jīng)歷。之后的幾年內(nèi),蓓拉不但沒得什么腹膜炎,還生了八頭小牛。這是一個我至今都不敢置信的奇跡。
那天離去的時(shí)候,我看看鄰座掛著微笑的臉孔?!鞍?,”我說,“這就是獸醫(yī)生活之片斷。你會感到驚恐,但也會碰上令人驚喜的奇跡。我聽說過有些牛天生就對腹膜炎有抵抗力。感謝上帝,蓓拉就是其中之一?!?/p>
“這簡直不可思議,”他像說夢話似的,“我實(shí)在無法形容我現(xiàn)在的心情。我只覺得心中充滿了像這樣的疑惑——‘有生命之處即有希望。’”
“是啊,”我說,“那是約翰·蓋伊的《病人與天使》中的一句,對不對?”
包曼興奮地拍了一下手:“寫得實(shí)在太好了!”
“讓我想想……”我沉思了幾秒,“你看看這句怎么樣,——‘奇跡就像凱旋的將軍’?!?/p>
“好極了,”包曼回答說,“那是出自羅伯特·騷塞的《布倫海姆之役》?!?/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完全正確?!?/p>
“我還有一句更好的?!彼f,“‘我們歷盡了千辛萬苦,終于在亂麻中采獲了這朵鮮花’?!?/p>
“太棒了,太棒了,”我接著說,“那是莎士比亞的《亨利五世》。”“不,是《亨利四世》?!蔽艺龔堥_嘴要爭辯,包曼就舉起一只手說:“沒有用,我一定對!這回我確信我是對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