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員工的玩笑話總是那么輕浮,眼中的笑意也過于狎昵。若是在他們工作的加油站,也就樂呵地聽著了,到了人家門前還用一樣的腔調說話,簡直是無可救藥。
“多少錢?”伊佐子一變語調,問道。
“啊,是一千二百日元?!?/p>
伊佐子一臉不快地從錢包里掏出錢,這時那員工嬉皮笑臉地低聲說道:“夫人,那位先生好像有話要對您說?!?/p>
伊佐子下意識地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浜口從后面那輛車的駕駛席伸出臉,正朝她點頭哈腰,眼睛似乎被陽光晃得厲害。
她沒想到浜口坐上了加油站的車,更沒算到他會在這里出現,這一記突然襲擊令她目瞪口呆。
“那位先生說有話對夫人講,好說歹說就是要坐我們的車過來。我也沒辦法,這個人是上次坐夫人車子的那位年輕人的朋友,我們也是見過一兩次面的。”
帶石井寬二兜風時,浜口可能也一起坐上來過。無奈之下,伊佐子只好向停在后面的車走去,狠狠地瞪了浜口一眼。
“對不起。我去加油站時,他們說現在正要把車送回夫人的家,所以我就一起跟來了?!变嚎诘膽B(tài)度并不如他的措辭那么客套,眼角的赤色黏膜突露在外,一臉奸猾相。
“竟然到家門口來了,我會很難辦的知道嗎?”伊佐子呵斥道。
“呃……可是我給夫人打了電話的,卻怎么也說不上話啊?!?/p>
“你說有話要講,是什么?”
“就是給石井請律師的事。夫人說已經有譜了,那么有沒有正式決定呢?”
“差不多了?!?/p>
“要是定下來了,我也想見見律師,好好求他。大村也是這么說的。我們還打算出庭提供對石井有利的證詞。不管怎么說,那天晚上的事,我和大村最清楚了。”
浜口的紅眼睛似乎在說:住在同一幢公寓的我們很清楚乃理子去世那晚的事。我們還知道夫人您也在現場哦。
打著石井寬二友人的幌子,說什么我們也要去求律師。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脅迫——我們要把您的事也告訴律師,還會以證人身份在法庭上說出來。這主意沒準兒是那個頭腦比較精明的大村想出來的。
“我都沒見過律師呢,因為還沒有真正定下來。”
“什么時候能定下來?”
“估計還要一點時間。”
“太晚的話,石井就太可憐了。夫人說包在您身上,所以我們才托付給了您,但我還是想問清楚前景。大村也是這么說的。”浜口的語氣刁橫起來。
“大村君在哪里?”
“他在公寓,正在等我傳達夫人的回復。”
背后果然有大村的影子。
“在這種地方也沒辦法說話啊。對了,今天下午我有事要去一趟N百貨商店,三點左右你到A賓館的大廳等我。大村也要來的話,就一起來好了。”
“明白了,就這么辦吧?!边@回,浜口總算輕輕點了下頭,臉縮回了車窗內。
伊佐子在進門前又回頭看,只見加油站員工與駕駛席的浜口調換了位置,兩人相視一笑。
瞧一眼書房,信弘仍在向宮原口述:
“長府的海岸邊有兩座島,叫滿珠和干珠。滿是滿足的滿,干是曬干的干,珠是算盤的珠子。可以了嗎?……這兩座小島也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滿珠那邊去不了,但干珠在退潮時可以從陸地上走過去。母親常帶我去那里撿貝殼,每次都會從海里采裙帶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