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個立春,十五個驚蟄。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有些事情,是要到后來才明白的。譬如說,桃花原來是沒有的(一個女人的名字)、“醉生夢死”酒原來是一場玩笑(歐陽峰最后洞悉)、 “沙漠之后仍是沙漠”。先果后因的循環(huán)結(jié)構(gòu),不僅是電影形式,原來也是人生。先開謎面后揭謎底,十五個立春,十五個驚蟄,人生許多張底牌我都翻揭了。我只是沒料到,我最后真的與你分離了。
荒漠其實就是一片流放地。只有年輕的人可以流放,成熟的人想到回歸。無論怎樣痛苦,中間的迷惘期是幸福的。之后,之后是一把大火燒掉茅屋山后是什么我已經(jīng)不想知道了。執(zhí)拾包袱回歸白駝山,告別匿名前傳歲月從此揚名立萬,原來是老的伊始。于此來說,這竟又有點像拉岡的心理分析,文化權(quán)力的擁有,以原初的失落作代價。
所以說到底怎會有真的循環(huán)。季節(jié)恒常重復(fù),當事人卻是走一步遠一步回不了頭回不了頭。十五個驚蟄還有十五個酷暑十五個立秋十五個寒冬。十五年后堅執(zhí)地于大銀幕再看《東邪西毒》,暗中期盼的包括與昔日的自己重遇??梢酝炝羟啻旱闹挥杏跋?,而這可能也屬幻覺。我可以做的,就是盡量將流放的日子延長一點,再延長一點。有朝一日,如果反過來,“旗動,風吹,而我的心不動”,與影像無關(guān),這完全是因為自己看破了或者老去了。頓悟與看化非常接近。當真有這時候,我或許更能明白,什么真的是,時間的灰燼。